谢安娘本已被两名壮汉押着往帐外走去,听见刘驽为她辩解之后只是轻声一笑。
痴情的少年何其多,她早已见得惯了,不在乎再多出一个。直到刘驽出声为铜马求情,她的眼神中方才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意。
耶律适鲁坐在汗王宝座上,正了正身子,将两只往前伸出的腿收了回去,“柳哥和铜马可以放,但是萧呵哒不可以!”
帐中诸人听见他的这番话后哗然一片,柳哥公主是此番反叛的首领,可汗连她都能饶过,可为甚么偏偏不肯饶过这个地位甚微的萧呵哒呢?
萧呵哒此时已被两名壮汉拉到了帘门口,他两只手死命地抓住了门帘不肯松手。任凭两个壮汉怎么用力去掰,却直是徒劳无功。两个壮汉生怕弄坏了汗王的名贵帘布,是以不敢强迫于他。
人在临死前激发的求生yù_wàng,果然是强大的!
耶律适鲁叹了口气,他决心向刘驽解释,语气却异常地鉴定,“萧呵哒不能放,草原上没有一个人能够驾驭得了他,留下他只会是祸害,怪就怪他没有遇上一个能晏服他的主子。”
刘驽毕竟阅历太浅,且他因为萧夫人的缘故心底里总对萧氏族人有某种偏向,他对耶律适鲁的话不以为然,“萧呵哒不过是一个孱弱之人而已,他又能作出甚么祸害?”
耶律适鲁摇了摇头,“你不是草原上的人,可能不知道,阴山脚下曾经有大乙、小乙和白乙三个部落,加起来有上万人之多。这三个部落之间原本和和气气,却突然在两年前的一个夏天里接连火并。两个月后,三个部落活下来的人加起来不到两百个。这件事就是萧呵哒挑唆的,当时我看在萧夫人的面上才没有处置他。”
刘驽对此无法理解,为何萧呵哒要挑唆三个部落血并,其中必然有某种缘由!
耶律适鲁看透了他的想法,补充道:“这件事情的起因,不过是萧呵哒想练练自己的嘴皮子。这样的事情他干了不止一件,如果有时间,我可以慢慢说来给你听。”
刘驽看了眼帐篷门口处犹在挣扎的萧呵哒,没想到此人竟然是如此可怕,便连他也不敢再为其说情,于是将头扭向一边。
萧呵哒趴在地上耍赖,到处乱滚。草原上的男儿即便是死,没有像他这般不要脸的。即便是帐篷中的其他人,看见他此刻的行止也不禁为他感到脸红。
萧呵哒是个想活命的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众壮汉见带不走萧呵哒,于是又有两人上前帮忙,其中一人被萧呵哒用手挠中了眼睛,鲜血直流,顿时勃然大怒,一巴掌向其嘴巴上呼了过去。只听啪地一声,萧呵哒嘴巴里被塞的毛皮被打落。
萧呵哒趁机赶忙喊道:“我是为萧氏人造反,可汗要是杀了我,接下来就要杀了所有的萧氏族人。”
一旁的壮汉见他开了口,赶忙从地上拾起毛皮重新塞入他的嘴里。四个人分别抓住他的手和脚,往帐篷外冲去。
正在此时,耶律适鲁突然下令道:“放他回来!”
萧呵哒的话果然厉害,无论他造反的真实心思是甚么,却成功地利用了自己姓氏作为救命的理由。
契丹人中,萧氏虽不是最多,却是最有权势的一个氏族。萧氏族人多居高官显位,是历代契丹可汗的心腹之患。每一代可汗都想除去他们,可总找不到足够的理由,因为这些萧氏族人都在他们的职位上尽职尽力。
如果哪一位可汗终于找到了足够的理由来处理萧氏,那么他离死也不远了。他可能死于某一次狩猎,也可能是某一次酗酒。在他死后,萧氏族人会哭得比谁都要悲恸,绝对是草原上对可汗最忠心的氏族。
耶律适鲁当然可以继续杀了萧呵哒,可如果萧呵哒刚才的这几句话传了出去,那些萧氏族人为了自保也必然会蠢蠢欲动。毕竟双方之间已经互相猜疑了这么多年,只要有一点小的风吹草动,便会惹出大的祸端。
吐蕃人的大军好似一柄利刃,始终高悬在耶律适鲁的头顶上,让他在做出每一个决定时都不得不格外地小心。
契丹八部不能乱,否则等吐蕃人攻过来,后果将不堪设想。这些吐蕃人比当年的突厥人还要凶残出许多倍,等待契丹人的将是灭族之灾!
他有些无力地坐在汗王宝座上,努力地直起腰,如此看来这个无法控制的萧呵哒是杀不了。他望着被四名大汉擒住的萧呵哒,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一名亲卫听令后忙去拔腰间的佩刀,萧呵哒被四名大汉合力扭住手臂,他吓得面色惨白,死命地挣扎,孱弱的身躯拼尽全力在乱扭。他想开口说话,可那四名壮汉自从有了刚才的教训之后,拼命摁住他口中的毛皮,不让他有机会开口。
四名壮汉将他摁倒在地,分别按住他的一只手臂或者腿,直到汗王的亲卫持刀走了过来,他们这才将他口中的毛皮拽出,要用刀割他的舌头。
萧呵哒趁机竟又喊出声来,“加刑萧氏,不能见血!”
他这句话在刘驽听来直是没头没尾,但耶律适鲁和一众在场的契丹人却明白不过。
所谓的“加刑萧氏,不能见血”是历代汗王对萧氏族人的恩遇,但凡有萧氏族人犯了罪,可汗不能用刀去砍他们的头,也不能用弓箭射死他们,只能闷杀或者缢杀。至于一般的轻罪,则是更加不能见血了。
萧呵哒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给耶律适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