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衙,赵文华握着胡宗宪刚刚送来的军报,又气又急。

四千精兵出城追击战败的倭寇,第一仗可打的太“漂亮”了!

杀敌为零,损兵一千!

按照胡宗宪军报所述,绝大部分原因都是曹邦辅不配合,明知有埋伏也不告知,看着浙兵出丑。除此之外,曹邦辅还以“任命文书未到”为由,拒绝赵御史,赵督军的命令,依旧我行我素,唯周疏马首是瞻。

很显然,这曹邦辅记性不好,扭脸就忘了张经李天宠这对搭档是怎么完蛋的了,如今赵文华带着督军的帽子前来,还敢来这套?

赵文华怒而遣人送书,就两个字——再打!

不过一些溃败倭寇而已,淹也淹死他们!

再战的命令送出去,赵文华依旧愤怒难平,在房中左右踱步,寻思着该怎么对付这对新搭档,直至杨长帆来访,送上了四支晶莹剔透的玉壶,他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也不都是坏事么!”赵文华别的不说,鉴宝可是有功力的,当即拿起玉壶上下打量,又凑在鼻前,轻轻挥手闻了闻酒气,眉色一扬,“玉是好玉,酒不好说。”

“要不尚书试试?”杨长帆见了赵文华,一般是称呼工部的头衔,毕竟他的主业是办工部的事儿。

“怎么个说法。”赵文华放下玉壶,招待杨长帆坐下。

杨长帆落座后才一五一十道来,何永强本来想带着这酒进棺材,只因想保全家人,求自己挖了这酒往上送。

赵文华闻言大笑:“这货郎倒是个上道的人,只可惜他敢打杨参议的主意!这一死是逃不过了!”

“他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杨长帆点头道,“我也不是穷追猛打的人。饶过了他妻妾家人。可他舅舅那边,我真的人微言轻,另外我也没那么博爱。他舅舅家人是死是活我是真的无意参与,此行纯粹是代他献酒。一切由赵尚书定夺。”

“嗯……”赵文华又拿起小玉壶端详片刻,“这酒的事,别跟人提起。”

“这个自然。”

“搞不好,这酒有大用途啊!”赵文华一乐,推开了玉壶,揉着脑袋道,“先别提酒了,你说这倭寇怎么就杀不绝。咱们十个打一个也是输!”

“浙兵么……就是这样……”杨长帆跟着笑道,“我来也是为了这件事,首批的两千燧发铳月内出坊,要不要先配备给前线?”

“来不及了,下次吧,到时候先紧着浙江。”

“这个一定。”杨长帆环顾左右,“胡巡抚在么?我正好与他说。”

“上前线了。”赵文华说着叹了口气,“被苏松的人算计,吃了暗亏。”

杨长帆惊道:“倭寇打到苏州了?”

赵文华拍案怒道:“还不就是张经他们放任的!照我说的,早已踏平拓林!”

“是啊。尚书早已下令,这些人就是不从!”

“无碍,我已令汝贞再次追击。”

“胡巡抚必马到成功!”杨长帆已经很久没这么虚伪过了。但他其实可以更虚伪,“制铳的余款……”

“好说,杨参议做事,我放心。”赵文华又是一乐,“沥海一定要做起来。待汝贞回杭,启奏朝廷,升沥海所为沥海卫。”

“那我替庞将军先谢过尚书了!”杨长帆心下琢磨着,等胡宗宪回来又不知要过多久,自己这批铳急着上场试验呢。怕是等不了,当即问道。“首批燧发铳,能否交予戚参将安排?”

“好说。我代汝贞允了。”赵文华说过正事,此时的注意力重又集中在了玉壶上,算盘一打就停不下来了。

杨长帆马不停蹄,再回绍兴,为了国家军火事业,真是操碎了心。

清晨,浒墅关营帐,胡宗宪已披挂上马。正如所料,赵文华送来了下一步的命令——继续打,更多的浙兵增员也已奔赴而来,又补全了四千精兵。

但此时,他的目光却未朝向增兵该来的地方,而是望向了苏松方面的营帐。

帐中,一文一武,二人相视而坐,夏正已经陈过了利害,俞大猷左右为难。

夏正进一步说道:“俞总兵功勋赫赫,无论是在王江泾还是这里,真正上阵冲锋杀敌的始终是俞总兵,按理说早该升官,落到今日的境遇,想必总兵自己比谁都清楚了吧?”

俞大猷默然道:“我,就是个打仗的,无论官职大小,地位如何,就是打仗,领着十个兵也打,领着百人千人也是打,我错了么?”

“总兵当然没错,只怪总兵的上司总是错。”夏正不紧不慢道,“只是胡巡抚爱才,不忍看俞总兵这么错下去。”

“白脸的弟兄,我真不是在虚张声势。”俞大猷诚恳道,“现在,真不是追击的时候。”

“赵御史文书已经来了。”夏正轻轻点了下桌子,“追也要追,不追也要追,赢了也追,输了还要追。”

“哎……”

“所以俞总兵,有你在,至少我军能多几分胜算,胡巡抚也会记得你的忠勇。”

“可我怎么说都是苏松的人啊!领着我的人出去跟浙江巡抚出击,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文书有云,情况紧急,胡巡抚暂督苏松军事,不算坏规矩。”

“……”俞大猷愈发为难起来,“白脸弟兄……追出去,真的是凶多吉少。”

“也唯有俞总兵能逢凶化吉了。”

“我不知浙兵是什么情况,我使得动的这几百兄弟,可都是与我出生入死的。”俞大猷下定决心道,“我可以去。但只有我一人去,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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