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对他来说不止是先生,更是亲人,在相处的无数寒暑中他早已将那人当做父亲看待。
但如今告诉他,那人为他所做一切包括关心与疼爱都是虚假的。只是为了谋权而做戏,那自己的自作多情岂不好笑?
那东方不败怕是每次看着你为自己的仇人担忧焦灼都在心里嘲弄你吧?看着满心信赖着自己的愚蠢之人为了自己心如刀绞,拼尽全力时肯定在为自己精湛的演技沾沾自喜吧?
他自嘲地想,想像平时一样笑一下,但最终挤出的笑容却晦涩难看的连哭泣都不如。
他突然觉得冷,就像原本在温暖的暖炉边的人突然被扒光了扔在腊月的凛冽冬风中。
彻骨的冷。
黑木崖上
三尺青锋抵着他的脖子,锐利的锋芒在白皙的脖颈下留下了一道昳丽的红。他看着面前用剑抵着自己的青衣少年,怔然间竟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东方不败,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已从盈盈那里得知了一切,我该说不愧是权谋过人工于心计的东方左使吗?竟真真将我这个教主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兰芝琼树般的少年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用一种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质问的语气说道。
是什么时候长大了呢?那原来只能勉强够到自己腰间的小娃娃,现在竟也长成了清古冶艳的少年了。
他终于也是知道了,虽本也就没期望着能瞒一辈子。
但自己为何有股想长叹一声的冲动呢?
不愿那少年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怨恨。
不愿那少年不再满心信赖着自己。
不愿那少年对待他和其余人是一样的无情冷漠。
不愿他对别人展现任何脆弱或是露出笑靥。
不愿他的双眸里出现别人的倒影。
若是那少年只仅仅属于他就好了。
无论是应该恭敬对待的教主,还是应该关心疼爱的侄子。
都不应该存有如此污秽的*。
真真是大逆不道至极,无论是对那少年可耻的*,还是那肮脏的占有欲。
全都污秽至极。
东方不败啊东方不败,枉你聪明一世,最后竟糊涂地栽在这少年手里。若是你当初料想到了今日,是否会后悔没有取下这个教主之子的项上人头?
他时常会嘲讽的这么想。
但最后他还是一边唾弃着自己的欲念一边做出和往常一样令人作呕的温柔可靠的假象。
一边看着那少年对着他吐露自己的心事、露出满心信赖的笑靥,一边任由那阴暗的情愫滋生。
但那少年终是都知道了,那些他拼命掩盖的过往。
这一切怕是也终于要结束了。
但若是要让那少年认为他对他所有的感情和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谋权而做戏,他宁愿他恨他一辈子。
所以…………
“说些什么?我还能说些什么?既然你早已知道了一切,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嘴角微微上挑,端的是对他一如既往的温和,但今日却仿佛隐隐透着些悲凉。
“你!”那昳丽的少年架在他颈间三尺青锋微微使了些许力道,便使得那伤口更深了些,“东方不败!你难道以为我对你下不去手?!”
“哲儿啊哲儿,你的心到底还是不够硬,如你真心想杀我,那在我颈间的剑为何迟迟不刺下去呢?”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两指夹着剑锋将它一寸一寸地搬离自己的脖颈。
“哲儿,你当真以为我就一点准备都没有,从没想过今天吗?”他笑容不改,如染墨黑缎一般的青丝和今天所穿艳丽的红衣在肆虐的风中交错,竟有股决绝的美感。
是啊,怎么可能没想过今天?
这十载又有几天没被梦魇惊扰?
“有蛊虫名噬心,若是催动其人不过一炷香便会死。”他看着面前的少年骤然间有些痛苦的表情,“哲儿,陪我一起死吧。”
他抱起了少年,走到悬崖边,看着万丈的深谷,骤然觉得颈间一痛。
怀中的少年竟强忍着蛊虫侵蚀的剧痛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颈。“东方不败!我便是化成那怨鬼也不会杀了你!!父亲的仇,我的恨,我绝不会放过你!!”少年那双潋滟的双眸里满是阴狠得恨不得饮其血噬其骨的怨恨。
“如此甚好,这样我们便在那黄泉之下也可以一直在一起。”他不在意颈间的那双手,闭上眼,一跃而下。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既无法与你偕老,那我便与你共度黄泉。
这样即便你永远恨我,也会永远记住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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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崖上,东方左使一袭红衣,在飒飒秋风中,黑色的长发与明红的衣袍相互纠缠交织,虽是男子,却仍是美得叫人惊心。
“先生。”往日清越的嗓音此刻却带上了一丝丝沙哑,不知是无情的秋风伤了来人的嗓子还是叫人伤了心。
东方不败转过身,惑人的凤目认真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青衣少年。
他突然有些恍然,当初那个小娃娃,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呢?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哲哲。”他呢喃着,眼神有片刻迷离,却又在秋风中清醒过来。
“怎么今日又叫我先生了?”低沉好听的声音中带着点调笑。任哲哲定定地看着他,抿了抿唇角,忽然扯出一个笑容来。
“先生,我,见到父亲了。父亲没有死。先生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