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岳母大人还请多多保重身体,小婿今日便告退了。”
这一次,张琪却是咬着嘴唇没说话,甚至只当没看到张昌邕离去时看向自己的怨怒眼神。直到人走了,她方才觉得刚刚支撑自己的那股精神仿佛潮水一般从身上退去,脚下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直到耳畔传来了太夫人的声音,她才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瑜儿,你也回去吧。”
“老祖宗,那我就先告退了。”
直到张琪也裣衽行礼告退出去,太夫人却在那嗅客厅中半晌没有挪动。顾镇的信上说的内容很简单,张昌邕在府学中用数额不小的廪生和增广生的位子,换取别人廷推他为右佥都御史,而且还在和蔡家提及女儿的婚事。想着今日这一对父女奇怪的反应,再结合顾镇捎回来的这消息,她捏着信函的手忍不住重重捶在了扶手上。
“狼心狗肺,为了功名利禄,什么愚蠢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宁安阁东厢房之中,当章晗从回来的张琪这儿得知了今日事情的原委,她便哂然一笑道:“你爹果然是为了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能衡量一个价钱卖了!”
顾夫人当年纵然有千般不是,可终究是张昌邕的结发妻子,而且若不是有顾家作为强援,以张昌邕那个性,兴许连归德知府也当不成,然而,顾夫人一病,张昌邕想的却是让宋妈妈谋夺顾夫人的陪嫁,接下来更是顾夫人一死就鸩杀了郑妈妈,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张瑜,又对她这干女儿起了qín_shòu之心。若非她用利害打动张昌邕,赢得了脱离魔掌的机会,现如今兴许只是别人手中的玩物。而这次看到前程有望,张昌邕同样想到的又是反手把女儿卖出去。
“可今天我见老祖宗最初那样子,仿佛是察觉到爹所言不尽不实,可却没有当场驳斥。”张琪说着便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患得患失地说道,“莫非,老祖宗也赞同这桩婚事?”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了白芷的声音:“晗姑娘,太夫人请您去一趟正房。”
“我这就来!”
见张琪诧异之后露出了深深的忧虑,章晗便安慰道:“没事,你连你爹都太太平平应付下来了,更何况是我?我如今只是客居侯府,又不像是从前,不会对我怎样的。”
话虽如此,当章晗出了东厢房来到正房,太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到张琪的那根银簪的时候,她仍是心中一凛,随即便脸色平静地说道:“老祖宗问的是瑜姐姐的哪根银簪?”
太夫人知道章晗一向聪慧知礼,所以才想着问张琪不如问她,可这会儿听到章晗如此反问,她不禁有些讶异,随即便沉声说道:“我知道小四送了你们姊妹各一根银簪,我问的是瑜儿的那根。”
“我知道老祖宗的意思。”章晗屈了屈膝,淡然若定地说,“但瑜姐姐确实有两根。一根是之前去拢寺的时候,樱草托词四表哥所赠送进来的簪子,上头刻着百年好合四个字。瑜姐姐接到东西就觉得不对,所以就差人去问了四表哥,结果四表哥顿时怒急。为了查清楚是谁借用他的名义从中作祟,四表哥就打了相同模样的四根银簪送给咱们姊妹,只是没有刻上那样的字迹。姐姐一直戴着,想看看究竟是谁闹出这样的把戏,没想到……”
“没想到”三个字之后的话,就是章晗不说,太夫人也是心里敞亮。果然,算计张琪的不是别人,就是张昌邕这个亲生父亲|没想到,原以为那些人搭上张昌邕,是因为他是顾家女婿,间接也算交好顾家,可竟然有人敢挑唆张昌邕做那等见不得光的勾当,私相买卖国之取士名额,那便决不能容忍。而且,张昌邕让丫头借顾铭的名义送进东西,竟是为了自己不惜败坏顾氏的名声!(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