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周扬病恹恹的说,“我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帮着招待一会儿。”

他的定力越发不如之前,家大业大之后再也没有了艰苦奋斗的勤俭节约精神,闻着酒香,恨不得口水都流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下桌。

小五子说,“别呀三哥,一大年都没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这顿一定要尽兴”

他一斜眼珠子,小五子挠挠头皮,“要我说戒哪门子酒,男人这辈子就这点乐趣,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心。”

“别废话了,我出去透透气儿。”

他站起身来,手朝下压压,“各位喝你们的,我到外边抽根烟。”

柳元跟着起身,许大志纠结一下,也跟着离席。

到了外边,柳元把羽绒服递过来,他没接,说道,“到车上坐着吧,外边太冷。”

这下才发现喝酒的好处,最起码二两下肚,整个人都跟着燥热,舒坦。

柳元递过来一根烟,给他点着。

狠狠抽了一口,觉得烟也不像以前那么香,那种第一口烟的舒畅感和满足感来得并不强烈。

骨子里贪图享受,但他对烟酒并不挑,中华茅台来者不拒,散白旱烟也能对付几口。

于是他把原因归结到酒瘾上,饭桌上烟酒不分家,缺了哪一样都不美。

还剩下大半根,越发不对劲儿,口感不但不绵润,甚至还有些辛辣呛嗓子,把车窗降下一条缝,弹弹烟灰,正瞧见骆秘书和小五子走过来。

他问道,“你俩这是什么情况?里边结束了?”

说着,他披上羽绒服下车。

小五子说,“我和老骆也下来透透气儿。”

他心领神会,苦笑着说,“你俩不用跟我玩虚头巴脑的,都是自己兄弟,别这么见外,陪着大伙好好乐呵乐呵!”

“差不多了,年前到现在,顿顿不离酒,算是过足了瘾。”

周扬给两人散了烟,问骆家栋,“这个吴正新,你怎么看。”

骆家栋接过烟,点着抽了一口,眯着眼睛说,“我和吴先生没见过几次面,可也算得上神交已久,这个人我捉摸不透,滑得很。”

不由得顿了一会,骆家栋又说,“这个人能力是有的,还是个高级知识分子,看起来老实文弱,却敢打敢拼,手段很多。”

他点点头,赞成骆家栋对吴正新的评价。

又问小五子,“你和他是怎么勾搭上的?”

小五子皱着眉,委屈巴巴的说,“哥,别说的这么暧昧成不,什么叫勾搭,我和老吴是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

而且抛开立场来讲,老吴并没有干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之前的脑力键顶多算是投机钻空子,咱们砸了人家的饭碗也就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

再者说越是这样的读书人越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有兄弟们看着,老吴作不出花来。”

周扬自然是相信小五子的手段,玩文的不如吴正新,但要是玩武的,吴正新还不是任由兄弟们随便揉捏,颇有点秀才遇见兵的意思,也算是非对称性优势的一种。

只是觉得古怪,他试探着问道,“吴正新是不是也恰巧有个闺女?你可悠着点,小苏要是把状告到你嫂子那,我救不了你。”

“你想哪去了,我就觉着我这辈子挺遗憾的,没念过多少书。可我这人不识好歹,就想跟文化人往一块儿凑。

三哥,不管到啥时候,就算是说破了天,这个社会都不能笑话甚至是瞧不起读书人,不能不尊重学历。

抛开别的不谈,我对老吴的学识和能力是佩服的。”

小五子又看着骆家栋,说,“就比如你,一开始知道头上多了一个领导,兄弟们心里肯定不舒服,但知道你是高级知识分子,我这心一下就平和了,比我学识高的人管我,我服,啥时候都没有念书的错。

虽然说有时候学历不等于能力,不客气的说就比如我自己,小打小闹也算有两把刷子。

但扪心自问也不得不承认,念书是有好处的。

借用三哥总念叨的一句话,不念书对个人影响未必大到哪去,但对一个民族甚至国家危害甚大。”

小五子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正的身体力行,服装商场提拔下属都要参考学历,算是周扬手底下生意里最先醒悟的。

这一点,周扬和骆家栋两个大学问家反倒落后一步。

“不错,你能这么想我挺意外,这一点上,你比你四哥强,比他们都强!”

小五子面色悻悻,“我可不是为了让你夸我。”

他拍着小五子的肩膀,用力捏捏,笑着说,“行了,知道你是啥样人。”又转头问老骆,“你是不是也有话说?”

骆家栋清清嗓子,忽然觉得压力甚大。

“恩,董先生前些天给我通过电话,他有些想法想通过我透透口风。”

他苦笑着说,“你们这些人,现在都跟我耍起心眼儿了。”

“周先生别多想,其实董先生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法还不太成熟,他只是拿不准而已。”

他问,“那现在是能拿准了还是你觉得时机成熟了?你放心,我对有能力的人也一向很包容,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嘛,这是咱们的风气。”

骆家栋说,“周先生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让我看的报纸?”

“恩,报纸怎么了?”

骆家栋扶扶眼镜,正色道,“我把那几板报纸推荐给了董先生和王先生,他们得出的结论大体上和周先生你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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