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愣了一下,看着清王身上的丝绵寝衣,皱了皱眉,躬身劝道,殿下,这四月的天夜里还是凉的。不若,等再过两日再换薄些的寝衣吧。

清王没有听元福的话,已然动手解了寝衣,转身扯了件蜀锦中衣披上,把手里的寝衣扔给了元福道,本王有分寸,你去换吧,若是夜里冷了,本王再唤人便是。

元福见清王这是定了主意,只好躬身应了下,转身去换了衣裳,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口居然还杵着一个人。

元福眼角一跳,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蹭到了墙角的清梨,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把,凶道,你个小崽子,殿下让你给他念书,你站这儿念给谁听呢?还不到殿下跟前念去!

清梨被元福一唬,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清王,不巧,正好撞上了清王肌肉紧实的胸膛,吓得她的小眼神拼命乱窜,又被清王深深的目光下了回来,赶紧巴巴地往墙角缩了缩,瑟瑟地瞅向元福。

元福看着清梨这一副好像谁要吃了她一般的模样,老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刚要继续发作,身后假寐的清王却忽然开口,元福,你去拿衣裳吧。

元福听了清王的吩咐赶紧回身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时,又警告地瞪了清梨一眼。

清梨知道元福的意思,但是她依旧怂乎乎地缩在角落里,不敢过去。

斜倚在床榻上的清王睁眼瞥了墙角的小东西一眼,冷哼一声,满意地看着某小只抖了两下,才沉了声道,过来。

此时的清王只披了一件中衣在身上,胸膛大敞,狷狂邪魅。

清梨小手攥着衣袖,迟迟不敢上前。她虽自小在宫里当小太监长大,但入宫前也是好人家的孩子,自小便知男女授受不亲,她知道随便看男人的身子是犯大忌讳的,尤其,还是她主子的男人。

没听见?清王又是一肚子火,这小东西又犯什么毛病!他一个黑脸飞去,吓得清梨头皮发麻。

清梨一听见这个声音就知道清王是发火了,她咬了咬小唇,默念着我是小太监,不是小姑娘,一边不情不愿地朝清王挪了过去。

在男人不悦的目光下,清梨挪到了他的跟前,清王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她,沉着脸色又合了眸。

清梨心惊胆战地吞了吞口水,小眼神飘忽不定,生怕瞅见什么,被男人瞪了一眼后,赶紧翻开书,对着上头胡乱念了起来。

佛经静心。几句过后,清梨便宁了心神。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小奶音儿娇娇糯糯,清王睁开眼,看着跟前站着的小人儿,极认真地瞅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字,笨拙地咬着字音,傻乎乎的。

清王勾了勾唇。

元福很快便回来了。清王换上了衣裳,就让元福下去歇着了。屋子里又只有清梨和清王两个人。

清王躺在梨木浮雕拔步床上,青帐落下,屋子里滴水可闻,只余一道稚声,散散乱乱地念着长长的经文,句读多错,读音歪斜,好像小儿学字,写得歪歪扭扭。

长夜漫漫,醒着觉长,眠者惊短。

清王再醒来时,已到了卯时,是被元福叫起来的。清王虽远在清州,可也免不了朝事烦乱,加之清王夜里睡不好,所以一早就定下了每日卯时三刻聚幕僚议事的规矩。

从前清王总是不到寅时便醒了,睡不着便起来练练剑,遇上休沐日,便会去书馆看书。但是今日,清王却破天荒的到了卯时还不起。

清王起身,按了按额角问道,什么时辰了?

元福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清王,差点没有感动地老泪纵流,赶紧道,回殿下,如今已是卯时了!

听了元福的话,清王自己也愣了一下。他一下便清醒了过来,转头看向外头已经亮起的天色,猛地起身,只觉沉重了多日的脑袋清爽极了。

他转头看向元福,愣后无奈笑道,看来这只小蠢兔可比袁成符这个府医有用。你以后每天晚上都去侧妃屋里一趟,把这只小蠢兔给本王抓过来。记着,别让旁人发觉了。

元福赶紧应下,殿下放心,老奴一定给殿下安排妥当咯。

嗯。清王点头,神清气爽地出门去前殿议事了。

但是此时,安侧妃的琼华斋里,清梨却精神恹恹地窝在墙角打着瞌睡。

昨日她回来时已经快到寅时了,他们寅时便要起来上工了,她这个时候也不敢回屋,怕被旁人知道她夜不归宿,所以只能偷偷溜到他们上工的地方,装作是她起得早提前过来了。

卯时这会儿,清梨已经把自个晨起的活儿做完了,所以才偷偷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但是,她刚刚闭上眼,就被人从身后拍了拍。

清梨一个激灵立马起来,抱着被子就往水里塞,一脸我没有偷懒的蠢样。

王婆子看到这一幕,常年板着的脸都被气笑了,笑骂道,行了,甭给老娘装了,滚起来。

清梨一听是王婆子的声音,赶紧抬头看,果然是王婆子正站在她身后,立马松了一口气,扔了手里已经洗好的被子,笑眯眯地站起来蹭了过去。

王婆子把手里的两个圆盒子和叠好的布料递给了清梨,又塞给了她一个鼓鼓囊囊的小纸包,压低了声音吩咐说,出了琼华斋后直走左拐,有个院子叫章和堂,里头住着位章婆婆,你把这些针线和布料给她。

婆婆是对府里退下来的婆子的尊称。有些婆子外头的亲人早没了,退下来后无处可去,便会在府里一些特定的院子里荣养。为了能有人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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