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之时,已物是人非。

西市的血,入目的猩红,大雨几日未停。听说行刑场上血多的暴雨都未冲刷干净,血气冲天,弥漫四周,场中恍若有悲戚声回荡。

“。主,。。。。粥。。。”只看见宫人的嘴在动,和零星传来的微弱声音,那么遥远。

“瑜儿别折磨自己好不好,都是母妃不好。”母妃握着她的手哭的泪水不断。

桦绱盯着床顶不言不语。

海棠偷偷一人跑出去,在贤妃娘娘宫门口犹豫着如何求见,正巧六公主穿着武服匆匆出来,好像急着去哪面色肃然。

“海棠参见公主,求求公主,您去看看我家主子吧。”

“桦绱怎么了”海棠将这几日的事挑重点说了说,六公主心下了然,难怪不见桦绱,事出紧急她未来得及去东宫寻她,原来被太子妃娘娘关在东宫。也是,顾家出事,顾琰羲坠崖,桦绱比任何人都悲痛。

“求公主劝劝我家主子吧,铁打的身子也就熬坏了。”海棠说着跪下来。

六公主上前将海棠扶起,二人一起去东宫。

“桦绱。。。”李熙毓心跟着揪了起来,震撼所看到的。才五日的光景,怎么能瘦成这个模样,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出道道血痕,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就像只有一具驱壳了。人没了活下去的意志,便只是行尸走肉一般。

太子妃娘娘去看小殿下了,刚刚才走。奶娘心中唏嘘,也是不容易,两个孩子皆生病,看着娘娘也是摇摇欲坠要垮了一般。

“桦绱。”声音放的更轻,有些哽咽得喊不出声,又怕惊吓了她。

海棠走过去蹲下身,双手小心捧起殿下的手,冰的冻人,用手搓着试图

焐热些。抬头轻声道:“公主,你看谁来看你了。”

眼眸有些晃动,缓缓低下头,本就大的眼眸显得更大,布着血丝。里面倒出海棠的身影:“公主,六公主来看你了。”

桦绱看着海棠,看得仔细,却没有任何反应,海棠的眼圈渐渐红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公主。。。求您了,别这么折磨自己行吗您就是难过哭出来也好啊。”依旧没有反应的看着海棠泣不成声。

李熙毓上前伸手搭在桦绱的肩膀上,桦绱这才转过头向上看,她俯身轻声问道:“桦绱。。。你还好吗”

干涸的嘴唇,动了动,半天:“。。。小皇姑,我右耳好像。。。听不清了。”声音沙哑的像是撕裂的锦帛,粗哑难听,干裂的嘴唇只因这句话撕裂得更厉害,渗出一道血珠。

李毓熙只觉得心像是被刀划了一下般的尖锐痛疼,身体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的无力。“。。。”连话都说不出,只上前,一把抱住桦绱,紧紧揽

住羸弱的身体,抚着头发,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不一会便上气不接下

气的哭泣。

眼泪不仅仅是因桦绱,还有那群昔日的挚友,青春鲜活的生命,才几日,便天人永隔。之凝,那尸首,都烧的不成人形了。漆黑缩着如同一段枯木,被搁在园中废墟之中无人问津。

这罪名无论是真假,先搁着不论,只说这群妇孺,还有襁褓中的婴孩,何错之有。就怕有人翻案般的急欲将人处死,这群丧尽天良的妖魔。连缠绵病榻的母妃都看不下眼了,给她银两,先命人将尸首安葬了。

入了夏,天气湿热,放不了一日便有了恶臭,招蝇蛆。

海棠坐到一旁,捂着嘴无声的哭泣,身后的宫人低声抽泣着,寝殿里沉寂而哀伤。

不知哭了多久,渐渐平复情绪。

李毓熙从袖子里掏出淡绯色锦帕,接过小宫女刚倒的半杯水,沾了沾水,将锦帕一角打湿。附在桦绱的唇瓣上,捂了一会,锦帕拿起,上面已沾染血污。从袖笼的布袋里拿出一个铜钱大的玉罐,扭开盖子,用小指从上面摸了一层无色口脂,抹在桦绱唇上,动作轻的不能再轻了。

“桦绱,活下去,你得去救顾家遗孤。”

憔悴苍白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情,空洞的眼眸,有了一丝微光:“。。。谁”

四家男子年满十四岁以上一律处以极刑,斩首西市。只有江家命大,等到了圣旨,活了下来。

一时坊间盛传,杜家嫡女杜之凝性情刚烈,还未抄家便与杜夫人**闺阁之中。

施家嫡女施雯,跳了湖;又另有一闺女,被人拖拽时,撞破了头,没熬过当夜;另有哪家女儿本就感染风寒,惊吓过度,昨夜走了云云。

有人死了,有人疯了,还有人在等死。一刀毙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死亡何时将至,与其说摧残身躯,不如说是活下去的意志。

杜家无一人生还,即使消息捂得再严,也传出杜家大郎媳妇不堪其辱,撞柱而亡的小道消息。顾家余有顾笙歌和顾烟萝俩姑侄还强撑着一口气,施家几位侥幸活着的女眷以及襁褓中的幼子。这三家未满十四的男孩,共八人,狱中死了一半。巧得很,其中缘由不必明说,也能猜出七八分。

入狱四天了,这四日真是如四年般的难熬。圣上的怒火被刷不完的血水灭得差不多了,江家被贬为庶民,却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桦绱,只有你能救了她们。”桦绱受封,有了侍卫长和一干侍卫队。等皇兄回长安,她们等得起,可狱中的人等不起。

“怎么救”海棠拧眉问道,都在牢狱,如何救。

“我,思来想去,除了去狱中,想不到它法,然而”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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