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萧一尘手持一亿欠条,无敌真寂寞地走在小巷里。
一只脏兮兮的手掌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帮老夫一个忙……”
是个七八十岁的白胡子老头,身上穿着古装戏服,又脏又破,像刚遭了顿雷劈似的,哪哪都是焦痕,躺在地上一抽一颤,看着就快不行了。
“不帮!”
萧一尘想也不想扭头就走。这年头老戏骨演技多精呀,万一人家一口咬定是你把他撞倒的呢?
事实上,在被灌输人心险恶的道理之前,萧一尘还是很乐于助人的。
8岁那年他试图把那个总喜欢躺在十字路口的隔壁老太扶起来,被父母制止后还曾激烈地为老人辩护。但最后还是被劝服了——他爸揍了他一顿。
“老夫已重伤濒死,油尽灯枯,眼下有一桩心愿未了……”
奈何老头子死死地拽着他的裤脚,就是不肯撒手。
“我没钱。”
萧一尘慌慌张张地藏好了自己那张一个亿的欠条。
老头一听这话勃然大怒:“老夫乃东皇星太一宗天殿殿主太清无量道德天尊……的亲侄子上允至尊的徒弟青苍尊者,地位何其尊崇!纵使如今法身被毁,一身通天修为尽失,却又岂会看得上你这区区下等位面的金钱俗物?”
看看,多么不俗的自白。这一刻萧一尘已经可以肯定他绝不是骗子。
而是个疯子。
“哦,那尊敬的‘清仓’尊者,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萧一尘乖乖就范,蹲下腰来小心翼翼地与老头平视。都说精神病杀人是不犯法的,能不触怒还是尽量配合演出,爹娘可就他一根独苗。
老头还在气头上,不想跟他废话,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紫色果实,形状很不规则,像个残疾的海胆,但气味香甜,芬芳馥郁,很能勾起食欲。
他接下来的吩咐让没吃午饭的萧一尘无法抗拒:“吃了它。”
“不吃行不行?”
“不行。”
“但妈妈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你吃不吃?”
你让我吃我就吃,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大丈夫不食嗟来之食!我可是个有原则的美男子!”
说完萧一尘就以千里送人头的手速接过果实,张口就咬。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位可怜的残障老人如此热情而真挚的请求,尤其是在对方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情况下。
凭良心说,果实的味道确实不错,香甜可口,鲜嫩多汁——关键脖子上那把刀好像真的开过锋。所以从啃皮到吞核的整个经过萧一尘全程一脸享受。
老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吃完,这才把刀口从他脖子上挪开。
接着这个看上去忽然有些颓丧的老疯子叹了口气,道:“你可知,九大星域为了争夺这枚‘创世天道万灵造化圣心业果’,覆灭了多少星辰,折损的圣者何止数千数万?老夫好不容易得到了它,奈何时已身死道消油尽灯枯,眼看连这最后一丝神魂都要不保,到头来竟平白便宜了你这下等位面的凡人。何苦,何苦啊!”
老头顿了顿又说道:“拯救太阳只靠你了……一个位面的太阳消失,所有位面都会遭受灾难!”
方一忍不住问道:“你是哪本小说看疯的?”
“小说?”
老疯子愣了一下,突然回光返照般跳起来绕到他身后,照准那两瓣肥圆的屁股就狠狠踹了一脚:“滚、滚你丫的!”
就这样,萧一尘同学不明不白地穿越了。
萧一尘好不容易醒来,头依然晕得厉害,脑海里似乎多了一团朦朦胧胧不可名状的东西……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被那个老头踹了一脚,然后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环顾四周,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装潢很豪华。
心下几番困惑,他掀开轻柔的雪白丝绒被,从柔软的大床上坐了起来。怎料稍一动作,惊觉胸口火烧一样的疼,不禁一阵呲牙咧嘴,额头立时见汗。
他敞开自己身上穿着的米色丝绸睡衣,看到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绑着医用白纱布,药香浓郁,上面还沾着点点黄斑状的药渍。
“我受了伤?”
萧一尘眉头一皱,正感讶异,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对话声。
“方老先生,小婿已昏迷足月,依然迟迟没有动静,莫非他的伤情仍未好转?”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中气十足,听起来大概有四五十岁。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苏将军莫愁,令婿在服用了老夫秘制的‘九转护心丸’后,又有您不辞辛劳为他输送了三天三夜的真元,被震断的心脉早已愈合,性命应无大碍。只是什么时候能还过来,目前还不好说……”
先前那被称作苏将军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恨道:“那萧惊龙小儿下手果真如此狠辣,竟丝毫未曾留手!唉!只恨那日我没来得及出手护住一尘,害他遭此大罪。”
“夫君何必自责,这原是他们万圣宫的家事,夫君再是看不过眼,仗义执言几句已是仁至义尽,又如何能插手?”
又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此事要怪,只能怪那万圣宫翻脸无情,也怪咱们这位未来女婿不争气,白白丢了那应得的宫主之位。”
苏将军道:“夫人别这么说,一尘他尚且年幼,什么都不懂,他只是权欲的牺牲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