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又过了半个月,天儿越来越暖和,尹伊脱下了夹袄,换上了加绒春衣。
明媚的阳光普照,和煦的春风吹着,尹伊独自漫步在熟悉的田野,心情低落至极。
此时正是春种时节,但是地里却没有一个百姓劳作,因为太旱了,田地干裂如石头,除了冬天飘了一场大雪外,连续三个月没降过一滴雨露。
尹伊扫过荒秃的田地,看了看这晴天碧日,一股忧伤漫上心头。
雪蝶带来消息,彧国现在饿殍遍野,更是死了百来人。若是天再继续旱下去,庄稼种不上,死的人多了难免会发生瘟疫,那可就麻烦了。
再往前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县衙门口,对于尹伊,衙役们都很熟悉了。
一如既往的男儿装扮,即使再美也被那清冷的目光夺去了七分美感。
在衙门口,尹伊就听到了乒乒乓乓打砸的声音,她皱起了眉,难不成来土匪了?
因为粮食匮乏,生计难以维持,横空出了不少民匪,打家劫舍是常有的事。这不会是劫到衙门里了吧?
但是守门的两个衙役倒是挺淡定,看来是她想多了。抬腿迈进府衙,这才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只见慕容墨轩穿着便衣,撸着裤腿和袖子,拿着铁具正在镐墙上镶嵌的宝石,接近五十个衙役散落在各处也在卖力地砸着。
尹伊躲过地上零零碎碎的石块,蹙眉走到慕容墨轩身前,道:“喂,慕容墨轩,你不会是要把这衙门拆了吧?”
想到自他上任这半个月来都是顶着张苦瓜脸,那不情愿的样子,真让尹伊有些后悔对慕容墨翊提出让他做县令这个建议了,这不把他往死里逼吗?
瞧瞧,半个月就瘦了一圈,这该有多不情愿啊!
慕容墨轩没有看她,依旧卖力地砸着,丢出一句话,“对,我就要拆了这衙门,看着不顺眼!”
尹伊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斥责道:“既然你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就要担得起这份责任,就你如今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我看着就难受,赶紧辞官得了,没人非得把你绑在这儿!”
慕容墨轩看了一眼暴怒的尹伊,将手里的铁具“嘭”地一声扔到了地上,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顾自往一旁的茶桌旁走去。
尹伊快步跟上,慕容墨轩坐下后,拿起一精致的玉壶嘴对嘴喝了几口茶水,放下时,尹伊已坐在了他的身侧。
“慕容墨轩,我真是看错了人,本以为你会是忧国忧民的好官,没想到你如烂泥一样扶不上墙!”尹伊不依不挠地发泄着,她要骂醒这个糊涂蛋。
慕容墨轩没有自我辩解,而是伸手指向了那把玉壶,道:“看,这玉壶多精致,本该在富人手里品茶论道,如今竟落到穷困潦倒的我手里。其实我只需一个瓷茶壶即可,所以它即使再珍贵在我眼里也一文不值。”
慕容墨轩很少高谈阔论,如今这番说辞倒是让她摸不着头脑,“所以,你想说什么?”
慕容墨翊笑着拿起了那个玉壶,细细看着,道:“我很讨厌这把玉壶,很想摔碎它,但是它很值钱,我又舍不得,所以,我要卖了它换成银子。”
尹伊是越听越糊涂了,“你这话又是何意……”
慕容墨轩放下玉壶站起了身,环顾府衙里奢华的建造,道:“我也讨厌这衙门,你看看百姓都苦成什么样了,我还住这么珠光宝气的衙门里,这不是讽刺吗?所以我要把这里所有镶金嵌银的装饰都挖下来,然后都换成银子。”
尹伊眨了眨眼睛,这人怎么有些怪怪的,平日里胆小的很,如今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似乎什么都不怕。
“你……你换成银子后有何打算?”尹伊狐疑地追问着。
慕容墨轩眸光一闪,坚定道:“当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尹伊笑了,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慕容墨轩,他果然没让她失望。
尹伊站起身,双手抱拳向着他作揖,道:“好,墨轩,我敬你是条汉子!”
慕容墨轩摆摆手,“罢了,你若是没事干就帮我一起干吧,缺人手呢!”
尹伊笑了,向他伸出了手,“给我拿个工具过来,总不能让我用手抠吧?”
慕容墨轩摸了摸脑袋,露出了很久没见的憨笑,“辛苦啦!”
就这样,衙门里如同凿石头一般叮叮当当大干起来,一件件珠宝装进了袋子里,一件件珍贵的瓷器字画也都收拢起来,就连挂门帘的银勾子也换成了细绳,直接把衙门值钱的东西扫荡一空,比起抄家还狠。
傍晚时分,尹伊顶着一身白白的灰尘离开了衙门,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痛痛快快洗个澡,头发里满是灰尘,一向爱干净的她感觉难受极了。
回了住处,雪蝶也刚从外面回来,看到尹伊后疾步走上前去。
“小姐,狗皇帝刚下了道圣旨,国库要开仓放粮,救济贫苦的百姓。”雪蝶小声说道。
尹伊眸光一闪,想到了过去的那几年,只要是天灾收成不好,御景帝都会开仓放粮,今年他又这么做了。
看着尹伊失神的样子,雪蝶又说道:“大将军的死让狗皇帝在百姓心中失了威信,而这次开仓放粮定然会让他再次俘获民心。所以,我们要阻止他这么做!”
尹伊转眸看向雪蝶,沉声道:“你想怎么阻止?”
“烧了他的粮库!”雪蝶不假思索道。
尹伊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当即斥责道:“那你想过万千百姓的性命吗?父亲打下这片江山,为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