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缡提起家人,觉得正是一个谈话的契机。她的时间,委实不多了。

她撇开了吃饭不吃饭的铺垫话题,嘴唇轻启,小厅里的空气拂过唇瓣,有一点点沁凉又明爽的感觉,不是那么困难。

“商同学,这次冒昧拜访,我……其实有件事想和你谈。”

“什么事?你请说。”商檀安这会儿既意外,也不是特别意外,虽说仍然很客气,语气语调却发自内心地诚恳起来。

“在说之前,你能保证对我们的谈话内容永远保密吗?”绯缡郑重地问道。

商檀安完全没想到晏大小姐起头就这么一句,比她说要来送礼物都更加令人踌躇不安。

“你放心,不牵涉什么坏事,我只是不希望我的私人谈话被外人知晓。”

“晏同学,我不是擅长讲八卦的人。”商檀安笑了笑。

绯缡默默点头,隔半晌,吸口气开腔道:“我祖父有两个儿子。”

商檀安虽愕,但神色温和地听,没打断,绯缡缓声道:“一个是我大伯,一个是我爸爸。我大伯在年轻时候就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他没有成家。我妈妈去世也早,我小时候就跟爷爷和爸爸一起生活。后来他们相继去世,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商檀安的脸上泛起真诚的同情,却听绯缡话锋一转:“最近,有一个人突然向市政厅提出申请,声称是我大伯的非婚生子,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他们俩要求进行家族血缘认定,然后析产。”

商檀安瞅了瞅绯缡,还是觉得不知道说什么话好,继续保持沉默。

“我的律师说,如果他们真是我大伯的孩子,他们和我拥有相同的继承地位,届时我占到三分之一份额。”

“……”商檀安只得泛泛安慰道,“也许不是。”

“他们并不怕血缘认定,反而积极要求认定,现在流程已经要走到强制我应诉的阶段。”

商檀安望着绯缡紧抿的唇角,想了想,和声关切道:“三分之一会影响你的生活吗?”

绯缡眨眨眼,把她研究院毕业出来找不到工作、再倒霉生场重病、以后嫁个不良人、养孩子供读书等种种糟糕情形在脑子里模拟一遍,摇摇头。

“既然生活不受到影响,又多了兄弟姐妹,反过来想,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们不是我的兄弟姐妹,我从来没有听过见过他们。”绯缡忍不住扬声道。

商檀安再瞅瞅绯缡,点点头,尴尬地表示理解。

绯缡的目光直直望着他,再望向他身后,窗外,阳光很明媚,只是对面的高楼太近了,好大的一坨杵着,压得人的视野不畅,心脏也憋紧。她又将目光调回来,分辨着商檀安的表情,他五官爽净,眉目清润,感觉他想好心安慰却词穷的样子。

“他们两个,我一个,”绯缡声音有些黯淡,但很快挑起眉,目光炯炯地说,“我爸爸辛苦经营二十多年的家,我绝不让陌生人这么拿走。”

商檀安确实不知道怎么安慰晏大小姐,现在这情形,他们有点像交浅言深。

“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客厅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商檀安和绯缡隔桌望。好一会,他才将惊愕压下去,瞧着绯缡,极力同情,晏大小姐大概真的郁闷之极,又无人可排解,今日逛到他这里,连这等隐秘都要倾诉一二了。

“这个……和你大伯的孩子来分家产有什么关系吗?”

“结了婚,只要我的丈夫在婚姻责任上添加声明,愿意为女方家族的经营管理尽责,并同时承担女方家族的债务风险,他就可以算进继承人里,这样我这边就有两个,和他们兄妹持平。”

“那……你就快结婚了?”商檀安有点明白过来,晏大小姐莫非是来发喜柬的。

“如果顺利的话,是的。”

商檀安不好问这样匆忙结婚值不值,只能按常理抹开笑:“恭喜,恭喜。”

“在结婚之前,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绯缡的嗓音清柔,直视着商檀安,又强调了一遍。

商檀安的脸色便变得很古怪。

“你人不错,能和我一起去市政厅注册吗?”

商檀安哗地站起,瞅着绯缡半天吐不出话,忽然就背转身瞧向窗外,再隔一会儿,脖子才晓得扭回来,盯着绯缡半仰起等答复的脸,表情简直无法形容,他蹙起眉,不可思议地问道:“晏同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唐突。我来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细节都想过一遍,包括这样做对你我双方的利弊影响。”绯缡条理清晰道,“我向你保证,这件事不会困扰你现在以及将来的生活,你需要付出的只是和我去一趟市政厅进行婚姻注册,我不会让你太深地卷入我的析产案中,作为当事人,你大概只需要以我丈夫的名义露面一两次。其他一切都不用改变,无论在这里还是开学后回到研究院,全都按照现状。如果你遇到合适的女孩,想谈恋爱什么的,尽管去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义务责任。哦,对了,结婚誓词里对我家族的管理和风险这块,也只是一个形式,我不会要求你为我家里的事付出劳力和时间,你放心,我家也没有任何外债纠纷,不会牵累你。”

绯缡越说越流畅:“婚姻的期限不会太长,等我的析产案了结后,大概再维持一年半载做做样子,我们就可以离婚。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会支付你一笔报酬……”

“晏同学。”商檀安提声打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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