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恐怖悬疑>白华录>第四章 履赤子

虽有桔梗姥姥护着白华,石心仍旧尾随了一路,直到白华上了白府大门的台阶,回头看一眼石心,石心这才放心往家回。

白华喝过供奉完的七宝浆,去后院抱起乘黄坐在院子里看天。

月明星稀,白华脸被照得很白。黑云在飞檐上变幻,又变幻进白华澄澈的眼眸中,久不肯离去。有喜鹊在前院的槐树上嘲哳一两声,便销声匿迹。只蟋蟀唱得漫不经心,时断时续,像是要把这个夏夜给揉碎。有飞虫过来时白华挥手,乘黄便咕咕叫唤两声后继续睡着。

久等云针不来,白先生本要去大门张望,瞧见院子里的白华便朝他走去。瞧见白华额前的红痂,并没多问。她知晓江师傅的用意,索性避而不谈对双方都是好事。

“今日走掉几套衣服?”白先生坐到白华旁边,摸摸乘黄的脑袋,言语温柔。

“西镇的王太爷,王叔明日去还奉。”

“活了109岁,真是好福气。”

“你会比他更有福气。”白华言语平常,白先生却吃吃笑起来。

她最常讲得便是“我与儿子心意相通”,所以白先生是能从白华的冷冰冰里读出热情和爱的。

白先生不再言语,陪白华静静地看着天。有晚风习习而来,并不燥热。月明地里,灯影斑驳着,黑夜谨慎的行进。

云针到白府时,白先生以已经洗漱完换上了睡袍,靠在案桌上看书。云针作揖到客椅坐下,左腿盘在椅子上,很是不羁。白先生并不介意,放下那本几乎被翻烂的书札,起身去沏上茶水。云针翻弄一遍,只看一句“没揣菱花,偷人半面。”便抛到案桌上不再管它。

“你母亲最近在忙些什么?”白先生把茶水摆好,又把书收了锁进柜子,云针谢过才回,“还是老营生,勉强过活。”

“该常来常往才好。”

“恩,等得了空,肯定要来叨扰上些日子,她才闲不住。”见白先生呷过茶,云针这才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白华没少给你添麻烦。”

“他能添多少麻烦。”云针笑得很敞亮,“麻烦都是惹给自己的。”

“还请多照顾照顾,他这情况你也了解。”

“怎么也是叫我一声姐姐,我过过嘴瘾,心里还是有数。”

白先生听这话便乐开了,云针讲三两件白华往日里的混事,两人嬉笑一阵。白先生估摸时辰也不早,这才急忙止住,道,“竟浑说了,这次叫你来是有要紧事的,快别笑了。”

“白先生烦心的是北镇的事?”云针收起笑容,声音依旧很大,讲得并不忌讳。

“你怎么看。”

“传言外婆年轻时的因缘,那龙身人面神又回来了,但接连有人丧生,这又有些悬。有心者认定就是猰貐。”云针说话再直接,在白先生面前讲话还是要斟酌几分的,自然不敢把外面的流言和盘托出。

“是屡赤子。”白先生喝口茶,“不知是善灵还是厉鬼。

“接连这么多人丧生,肯定是厉鬼无疑。”云针知道屡赤子是如何幻化成形的,所以板着脸,听得有些发麻。

白先生不搭话,沉思一阵觉得云针并揣度不出自己言外之意,只得直截了当道,“这事还得你去抓才妥。白华随意你一样能识灵物方向,却也没那能耐,桔梗姨怕是会伤了它,厉货倒还好,若是善物,岂不又是造孽。”

“嗨,这没问题。”云针把腿放下来,大包大揽着。

“你见到只管拉着跑,直奔西厢。我会事先备好祭坛。”白先生又嘱托一阵,这才肯放云针回卧房。

等云针回到卧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屋子,恰巧照到云针的眼角,明晃晃的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云针常在室外,又爱登山攀岩,所以肤色晒成了小麦色,经月光一照,高光打在颧骨上竟显得有几分杀气。

蟋蟀声声入耳,催得云针更加心烦。她推开窗子,坐到窗台看满院灯火阑珊,白华布鞋上绣着的蓝色牡丹花,边角有些脱线,毛毛躁躁地就跟人心一样,无从安顺。东厢角门前的灯闪烁飘忽,在灯海中躁动不安,云针看得出神,直到听见吱呀的开门声,这才看到有黑影朝那灯过去。

云针侧头,凝视片刻才辨认出是桔梗。她加些灯油,减去半截灯芯,又逐一把灯油补上,这才灯火通明。

外婆屋子里的灯灭了,紧接着是白先生那屋。有猫在外婆和白先生那厢的房檐上伏着,云针看不见它,能听见一两声猫叫。桔梗灭掉手中蜡烛,拐进角门也无踪迹。云针从窗台跳下,关上灯急匆匆向外奔去了。

因大门上了锁,她又不敢去惊动罗衣,平头多挨一顿骂,索性从西墙跟攀树翻出院去。在墙下迟疑片刻才朝着北镇跺去。

地上的积水明晃晃的,云针借月光躲让,渐渐竟是跑跳起来。

血草上凫着黄莹莹的光,弹珠一样浑圆的小草精吧嗒吧嗒地吸着月光,有胆怯的,见着云针便缩进泥土里,有胆大的便随着云针翻滚两三尺的距离。青蛙被惊着的,偃旗息鼓保持缄默,或噗通跃进河沟里,连带着滚进去一两个草精。由此浑圆的身子在河面上挣扎凫水,像是多出一片星空一样。

小镇多生刺槐,草本中的狗尾草和血草尤为繁盛,长得又高又密些,所以放眼望去,茫茫地浑然是芳草萋萋的景象。芦苇多生在丹河这边的河道边上,密密麻麻地,有风过时,无论大小总要晃动这飒飒作响。河面平稳着,常打出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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