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双手撑地的姿势转为盘腿坐下,用身体遮挡住阿御和那本日语语法应用宝典,脱离了不久之前对应青峰大辉的轻微失控状态,黑子静也歪着脑袋看过去,口吻轻快:“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查了学校的监控。”面朝目标对象,绿间真太郎反手把天台的门合上,回答了前一个疑问后,却半晌没有再继续。

这个表情……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念及刚才和阿御的聊天内容,黑子静也大脑飞快运转。的确还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她夸张地哇了一声,犹豫着该如何试探,嘴上倒是不停,仿佛有了惯性似的开始调侃:“特权阶级,惹不起惹不起。”她向学生会黑恶势力副会长抱拳,“那,小真是要抓我回去训练吗?现在的话……欸?还没到社团结束的时间吧?”

然而绿间真太郎沉默片刻,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我刚才看到青峰也过来了,就没上来。刚才他离开的时候,看上去魂不守舍的……你对他说了什么?”

他没有听到她和阿御的交谈。黑子静也松了口气。

可这一句乍听上去像是质问的话,轻易添了一把干柴,令本就还未熄灭的星火复燃,击溃了黑子静也本就不稳的情绪。她斜眼瞥过去,眉梢轻挑,秀气的唇张张合合,吐露的却像是缠了一层细密针芒,带着不遮掩的攻击性:“我对他说了什么?我能对他说什么!我这不都是按照副队长您的希望,去好好和失足少年谈谈心吗?心理医生还不保证药到病除呢,我又不是天上神佛,他出点什么事还都要问我罪了?!”

黑子静也从不会在帝光内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负面情绪。习惯了对方或撒娇耍赖、或嬉皮笑脸,以及偶尔展露的从容可靠,绿间真太郎一下子愣住了,竟只剩下不知所措,仿佛连手脚都摆放不对了。他上前两步,并没有想好,只是本能地觉得得做点什么:“我……不,你……”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想吵架啊?好啊,不得了了,才一年多不见小真你就学会欺负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再是当初吴下阿蒙了是吧?来啊!来互相伤害啊!怕你不成!”黑子静也瞪着眼睛,一连串说辞一套一套,气冲冲得跟斗鸡似的,若是身上有羽毛,怕是也要炸开竖起。

绿间真太郎这下反倒冷静下来了。他气都不气,瞧着眼前闹小孩脾气一样的黑子静也,也不劝也不安慰,就是站在原地安静地任由她发泄,等人话说完了,才平淡道:“心情好点了么。”

黑子静也不说话了。蔫嗒嗒地抱膝原地缩成一团,她将脸埋在腿间,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对不起小真,我不高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你走吧,回去训练去,别理我,我自己呆一下就好了。”

非但没有离开,绿间真太郎走到人形蚕茧旁边坐下,也陪着沉默。他瞧着脚尖前灰白色的一块,想了很久:“对不起。”

“嗯?”蚕茧僵一下,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那天是不是不该那么急躁地就把一切都摊给你看。或许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不,应该是一定还有别的可行计划,只是我没有去想——”绿间真太郎斟酌着用词,似乎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好像,有点太依赖你了。”

黑子静也震惊脸抬头:天上下红雨???小队长要嫁人了???

“用桃井的话来说,习惯有守护神压场子了,不知不觉就……把有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了。我的错,我道歉。可能都把不该属于你的压力施加在了你身上。而你并不是万能的无偿许愿机。”

抿起唇,绿间真太郎细细打量起黑子静也——过于苍白的脸色,微红的眼睛,眼下的青黑传达出主人无法掩盖的疲惫。所有人都忘了,这个人其实是很纤细的,不管是身形还是神经,有时候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不是生错了性别,可偏偏不吝于去表现自己仿佛毫无瑕疵的强大,去庇护力所能及的每一个人,心安到近乎诱哄着人尝试依赖上瘾。

桃井五月总是戏称黑子静也是她的“守护神”,却在漫长的陪伴和呵护中忽略了,对方身为真实人类的脆弱之处。也包括他们。

帝光篮球社的秘密王牌能露出这幅吓到傻乎乎的样子,可是彗星撞地球的概率。那种纯净的孩子气的懵懂,勾起了对亲戚家小孩子的记忆,让绿间真太郎忍不住笑了笑。黑子哲也演示过成百上千次的动作,在不经意间熟记于心,鲜活几欲滴翠的眼睛稍稍弯起,他的食指点了点黑子静也的眉心,声音很轻:“所以,对不起。请原谅我吧。一直以来,辛苦了。”

黑子静也哭了。

嚎啕大哭。

她哭得一点美感都没有,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了,所以肆无忌惮地要把挤压满仓的情绪一口气宣泄出来,抽抽噎噎地打着哭嗝,话都说不清楚,嘴里支离破碎地不晓得念着什么,反正都归为了含糊的哭腔。

上一次经历这种魔音灌耳,是过年庆贺新年时帮忙照顾亲戚家的孩子。那还是个女孩子。绿间真太郎被黑子静也哭懵了,手足无措、瞠目结舌,最后只能尴尬地坐在旁边,见证一个堂堂七……算了,五尺男儿哭成两百斤的狗子。

黑子静也是真的娘炮。

出生时投错了性别吧,总觉得。

靠自己贫瘠的哄孩子的经验,绿间真太郎拍着黑子静也的背,叹口气,操碎了老父亲的心,心里想


状态提示:136.Chapter 136--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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