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的规矩从小教导珊瑚,不论是琴棋书画,还是经史诗文,每天按部就班的教导着珊瑚如何成为一名她眼中的闺秀,而珊瑚的聪慧也不负她的期盼,既有天分又肯努力,白氏真是将珊瑚爱进了心头,对她的宠爱便是连长孙,珊瑚的大哥都要排后,只因珊瑚不仅因为课业的繁重而害怕或厌烦于她,反而对其十分亲近,珊瑚能明白白氏严厉教学下的拳拳爱意,白氏又如何不欣喜珊瑚的懂事贴心。

因着小时候阮氏当家做主母事务繁多,珊瑚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同祖母一起过的,而当初因着祖父病故祖母坚持回乡守灵不肯再回京时,未恢复记忆的小珊瑚还很是哭了一场。

多年不见,今年回乡再遇的两人却一点没隔阂的保持着亲密,这不,白氏不过前些日子出门串了下门子,今天刚回来珊瑚便又忍不住黏上去了,连连问祖母出门遇到的新鲜事。

见自家向来文静的女儿在老夫人面前这般小女儿姿态的爱说爱笑,阮氏心里不免有些醋味,但扭头看身旁的老爷一脸欣慰的看着这俩祖孙,便也放下了心中小小的芥蒂,罢了,女儿同祖母亲近总是好的。

一家人“亲/热”过后,便到了早饭时间,吃过饭,傅元成便携阮氏出了门,虽然从朝上退了下来,但两个当家人每天依旧有许多的事务等着处理。

而余下的两人,白氏信佛,且对佛祖十分虔诚,便惯例每天都要念佛做早课,珊瑚也知晓祖母的习性,便没多留,聊了两句后就出了院门。

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往西小院而去。

她虽不用处理家务或办公事什么的,却也不是个闲人,西小院住着的是她的教学老师,若无其他事,她每天上午还是要去“读书”的,这老师也是回太原后白氏为她新请的,之前京城里的老师因着太原过远没有跟来。

好在新老师虽年纪大了些,课讲得却一点不迂腐,内容皆富含趣味,珊瑚很是喜欢。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一位聪慧又好学且学识丰富的学生,以致于即使同珊瑚年岁相差甚大,这名新老师也将珊瑚看成了知己好友般,说是讲课,更恰当的说法或许是两人志趣相投的谈诗论术吧。

“上课”完毕后,就到了午时用餐时间,今天珊瑚辞了老师后就又带着一串人来了东小院,因着小时候被白氏带惯了的,两人都习惯了一同吃饭饭后散会步,然后一起午休。

虽然长大了,珊瑚依旧还是爱同祖母同睡一张床,紧紧挨着白氏,她可以清晰的闻到一股暖暖的,淡淡的佛香味,那是经年烧香拜佛染上的,经久不衰,珊瑚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回觉出一股心安,即使现在的她醒了记忆,估计一时半刻的也依旧戒不掉这个瘾……她也不怎么想戒掉。

睡梦中,珊瑚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每天上午,小小的她坐在软塌上,一旁年轻了十几岁的阮氏正忙着打理家务,小小的她就乖乖的坐着学打络子。当作游戏般连着玩了几个花样后,阮氏就放她出门去花园里玩了。

手上抱着绣球找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侄子玩踢球,然后一同去园子里看个蚂蚁,抓个青蛙,什么东西都是东摸摸,西看看,身后是一群被叮嘱了不准上前帮忙只能跟着的丫鬟婆子,直到祖母的早课结束,她才同小侄子分开,被细心的洗干净手和脸蛋,换了衣服后,就被带到祖母面前开始闺秀启蒙。

那时还小,听祖母说什么《女则》什么的也只当是听故事了,好在祖母也没强求她一定得听懂,毕竟她那时还小,只求个耳濡目染罢了。

中午吃了饭,散了步后,小小的她必要搂着祖母才能午睡,两人就这样互相搂着,可以睡满整整一个时辰。

梦中的她虽永远在一个大房子里,却每天都过得有滋有味的,无论是逗鸟还是钓鱼,又或是荡个秋千,只要是在园子里能干的事小小的她都爱琢磨,而她也非常享受这些乐趣,从不会觉得厌烦,因为她觉得每一天,每一日都是不同的,美好的。

渐渐的,梦里的她便这般慢慢长大了,虽然依旧是在宅子里,却每天都快快乐乐的给自己找着乐子,身边的人也仿佛被她感染般,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哥哥嫂嫂们,都喜欢她这个永远一脸满足朝气的女儿、妹妹、小姑子,即使她长大后总是一副端庄娴雅的模样,但眼中的明亮却永远闪耀着同她一起朝夕相处的亲人、朋友…………

室外,一抹阳光偷偷穿透窗帘的缝隙跑进了房内,唤醒了沉睡中的珊瑚。

慢慢睁开眼,她差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印入眼帘的一头全白的银发。

想起梦中祖母那头花白的灰发,珊瑚只觉心里一痛,忍不住伸手紧了紧怀中的人,将头深深埋入了对方的脖间,细细感受着这具单薄身子的有力心跳,心里默念:

她今生能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真好……

…………

打破珊瑚这股怡然自得的心境的,是午后从无争山庄递过来的一封拜帖。

原老庄主携少庄主三日后一同来府拜访,而先一步与拜帖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盆稀有的黑蔷薇,指明送予傅家大小姐之手。

看到这,傅元成和阮氏并白氏齐齐看向珊瑚。

珊瑚:“……”。


状态提示:8.随云公子(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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