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都市现代>>第四十七章 40年代中自贡和重庆
员长的专机队飞到开罗。他看到罗斯福总统的部下们用自行车座给他做了一个椅垫,方便他起来、坐下。人家是总统,这物件儿做得自然精巧,咱们平民百姓们也就是需要个神似,只要是能把一个自行车座接在一把高凳上便就行了。”

高少校忙着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若颖不提我倒忘了,夫人还和委员长提起这都是罗斯福夫人细心,设计了这些小玩艺儿。”

高少校笔挺的军装和动辄提及的委员长和夫人的名号,终于让幺妹打消了疑虑,忙着催德诚去把这物件做出来。幺妹本还想留着内森和楚娇说话,但我已看出内森此时是咬着牙硬挺着,紧握着双拐的两手都已因攥得太紧而没了血色,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叫住德诚:“还是先把内森的房间安顿好,待会再聊也不迟。就让他住在东边院里吧。”

有了这话,几个人都如释重负,忙着由德诚引路,楚娇搀扶着内森,林若颖相伴在旁,离开了堂屋。

幺妹看到此时屋中只剩下高少校和我,便也觉得无趣,嘟囔着蹒跚地走开了。

我苦笑着看着高少校,叹道:“见笑了。我们这几个东躲西藏的,也不知能不能躲过这关。大过年的,让你和林小姐跑到我们这乡下来,真是对不住了。”

高少校身材不是甚高,但自有一种军人的英武,呢子军装穿在身上,撑得挺实,但不臃肿。他长着一张典型的北方面孔,细长的丹凤眼,鼻梁挺拔,嘴宽而唇薄。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双腿微分,两手周正地放在腿上。听我致歉,高少校微倾上身,说道:“李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和若颖倒是乐得上您这儿来过个年,就算是休个假吧。”

“说真的,我还不太愿意待在重庆。若颖的父母,”说到这儿,他的话慢了下来,眼光下垂,似是心中有事。“这么说吧,您和若颖是朋友,我也不瞒您说,若颖的父母不太同意我们的事,要是在重庆,去或不去二老那儿都不合适。”

他双手拍拍太师椅的两个扶手,叹道:“我平日都在飞任务,难得和若颖一见。也就是过年能在一块儿,可也是东躲西藏的。在您这儿,总算是能有几天安稳日子过。”

“那就多住几日,留到灯节。我们自贡的灯会也算是远近一绝。”我兴奋地说道。

“那就只有等胜利以后喽,”高少校向往地叹道。

“过了初三,我就得去成都,然后是昆明。现在有了美国支援的新式飞机,我们这仗打得可过瘾了。小日本儿的制空权没了,也不敢再来后方轰炸了。现在轮到我们和美国空军一块儿炸他们了。”

“林小姐和我谈起你的战功,说你是常胜将军。”

“常胜将军可真不敢谈。我们都是在刀尖儿上活着,谁也不敢大意。”说道此处,他停下来,掸了掸看上去本已洁净的军服衣袖,异常平静地接着说道:“在空军里,要是论战斗机的飞行员,没几个岁数比我大。三七年那一大批,牺牲的时候都只有二十几岁。”

“空军就是这样,都是二十郎当岁。岁数大了,心事就重了,也就没那么不怕死了。”

“你也会怕?”我惊讶地问道。

高少校抿住嘴唇,只那么一片刻的光景,坚毅中露出了一丝惆怅:“有人和我说,陆军里那是真的不怕死,都是亡命徒,什么也不顾,脑子也不动,就是往前冲。”

“空军就不一样了。您就说这飞机,让它飞起来,就得拿好了那劲儿,不能手软,但也不能手太硬。推得急了,还没起来就一头栽在地上了。所以说,我们这空军里面,找不着傻大胆儿。”

说起飞行,倒是勾起了我旧日的回忆,我叹道:“上次楚娇跟着内森飞去成都,问我去不去,我便不敢去。当年我坐船去美国,船开出横滨,往北去,可能是到了北边的大洋里,风浪一阵接着一阵的,有的时候,你看着船头沉到浪谷,前面的浪尖翻起来比船头还高。心里就那么翻腾着,可脑子里比心里翻腾得还厉害。”

“白牧师以前给我讲过冰海沉船的故事。掉进海里的人,在冰冷的水中泡着,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但不一会儿身子就不听使唤了。一放手,人就没了。”

“我心里就一直那么想着,也许下一个浪来了,我们就都掉下去了,就是那刺骨的冷,最后一放手。每次想到那儿,心就像被攥着,憋得喘不过气,好似已经淹在水里了。”

此时高少校看着我微笑不语,让我不禁一阵难堪。

“高少校,让你见笑了。这点陈年往事,说出来还真的不甚光彩。我那时也就不到二十岁,照此推算,我此时便更是个软骨头了。”

“那您最后就这么忍了一路?”

“最后呢,是白牧师教我,怕的时候就念念主祷文,在心里念,若是还不行,就大声地念,就像我们这乡下的婆婆念经一般。”

“要说呢,念着念着还真管些用处,心里没那么乱了。大体是念着的时候只想着那词,又是英文的,要费心去记,便分了神,顾不上怕得那么紧。”

“白牧师说,他是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心里真正信上帝会赐福我们的。我这个念的也就是一半的功效,因为我并非真正地信的。”

高少校微微地笑道:“其实啊,李先生,我看这倒不在信还是不信。您那时若是那个开船的,说不定倒不会那么怕了。”

听着他这说法,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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