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中的雷电极光未有一刻停歇,颜路衣袍上白色的交领同袖边早已被血染成金红。为防极光对羲和有什么妨害,颜路一直保持着一种缓慢适当的步伐行走。雨水自发丝袍角袖口滴落,一片赤红,颜路的确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动。此时的他只是想着羲和她为了他承受了多久的摧残。

羲和隐约听到什么地方传来雷雨之声,她感觉自己自从跌入这段虚空就有一些迷糊,时睡时醒中脑子越来越混乱,每醒来一次都会忘记一些东西,上一次醒来时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结界内,这是不是说明再昏睡几次,她会连自己到底是谁都记不清?她感到害怕,想离开这里,但每次醒来只是意识可能有片刻游离于昏睡,睁眼都是模模糊糊,更不要说手脚被缚难得的自由行动。且每次醒来,等待她的不过是无止境的晦暗和寂静,还有疼痛,这就是这个结界的可怕之处。但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雷雨之声越来越清晰,轰鸣的雷声像是响在耳畔,似乎有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凉凉的,停了一会儿又移到耳畔,将散乱的发丝帮她别在耳后。她蒙眬地睁开眼睛,见到青衣黑发青年正俯身垂眸看着自己。  此时在此地见到颜路,倘若她灵台清明定然震惊,却因脑子不大明白,连此时是何时此地是何地都不清楚,只觉得这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但她认识眼前这个人是颜路,心中模模糊糊地觉得,他是自己喜欢的人,他来这里救自己,这样很好。但她还是口是心非并且气若游丝地道:“你怎么……回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什么呢?……快走……”颜路眼神沉静,看着她却没有回答。他瞧见她浑身湿透十分心疼,轻声道:“很冷吧?”

羲和没有回答,她现在身体麻木,感觉不清楚任何事情,东皇太一的处罚就是让她身体被极光刺穿时尖厉的刺痛,然后是极光带着血珠离开身体,给伤口留下的火辣辣的灼痛。所有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但产生的痛楚极其强烈,足以持续到下一次极光发射,周而复始不眠不休,漫无边际,而又无穷无尽。

颜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将她搂进怀中,良久才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一时蒙了,手脚都不晓得该怎么放。颜路问她害不害怕,是的,她很害怕,她诚实地点了点头。颜路的手抚上她的发,声音沉沉地安抚她:“不怕,我在。”

眼泪突然涌出来,她脑中一片茫然,却感到心中生出浓浓的委屈,手脚似乎已经能够动弹。她试探着将手放在颜路的背上,哽咽道:“不是告诉你不要来了吗?你,你想死吗?快走。”就听到颜路低声道:“我来陪你,不论生死。”

她心中觉得今天的颜路十分温柔,她脑中又开始渐渐地昏沉。她迷糊着接住刚才的话道:“为什么你来了,快走,她们要来了,快,要不然我也不能救你了,我……”

她觉得自己在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但越说脑子越模糊,只是感觉颜路似乎将她搂得更紧,入睡前她听到最后一句话,颜路轻声对她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都出去的,我带你走,睡吧羲和,醒了我们就到家了。”  她就心满意足地再次陷入了梦乡,耳边似乎仍有雷鸣,还能听到极光打在身上的嘶嘶声,但她十分安心,并不觉得害怕,被颜路这样搂在怀中,再也不会感到任何疼痛。

当日,张良和颜路带着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羲和启程回颜路的山谷竹屋,桑海现在是不能去的。路上遇到不少关隘,但对他们来说最需要提防的不是把关的士兵,而是可能在暗处观察的一些人。

虽然羲和是男子打扮,但是昏迷不醒而且脸是没办法改变的。张良和颜路身上也有伤,一路躲躲藏藏,拖了五天才回到山谷竹屋。

羲和重伤不醒,一直昏迷,颜路心急如焚,张良还从来没有见到过颜路如此这般,按理说是应该尽快回去,何况桑海现在戒严。但是……也只好如此了。羲和一直在颜路的怀里,颜路没有让她受什么苦,一路呵护。随后张良便离开了竹屋,他临走时告诉颜路不要着急,好好守护她,师兄那里有他呢。

颜路记得那时的夕阳的余辉照在他冷俊的脸上,折射出一道道美丽的光环,白衣飘飘,如天神下凡,一双深沉如黑井般的眸子。

竹屋内

羲和不晓得自己在睡梦中沉浮了多久。虽然头脑浑浑然不甚清明,但偶尔也有一些知觉。她似乎被谁抱着。她心中觉得自己该晓得抱住她的人是谁,却不明白为何想不起来。鼻息间隐隐然飘入一丝檀香,此香亦令她觉得熟悉。但这种熟悉却似隔了层山雾,令她疑惑。稳稳地被抱了一阵子后,似乎辗转被放到一个柔软的处所。她觉得这样躺着更舒服些,懒懒随抱着她的那双手折腾。

因大多时候意识含糊着,且身体上的痛楚是一阵儿一阵儿来,寻常只感到疲累无力并无甚疼痛,这么躺着便正合她的意,还算舒心。但总有疼痛袭来且一时难忍的时候,她不大经痛,料想痛得狠了也曾嚷过。每当痛到深处时,总有一只手稳稳地将她扶起来靠着,一勺一勺喂给她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味甚浓,不大好喝,但一入喉疼痛就少许多,她觉得应该是个好东西。她被呛着时,会有人轻缓地拍她的背;躺得不安稳时,会有人握住她的手;忍不住疼痛轻声□□时,就有人将她搂在怀中。

床榻上,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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