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就离开。”

顾庭深的声音比这偌大空旷的宅子更冷,一瞬间,这碗面也食之无味了,面条在他们之间冒着热气,聂甄没有伸手去接,看他似乎没有再起炉灶的打算,忙抓住正要离开的他。

“你不吃吗?”

“你不是说我不需要进食吗?”他与她近在咫尺,勾唇起笑的那个刹那,聂甄恨不得时光倒流而自己从没说过那样的话。

“你特意下楼就是为了替我煮这碗面?”她转念过来,突然想到了他下楼的这个可能,他自己不饿,却担心她饿了?

顾庭深看过来时,半眯着眼,眼里漆黑一片,灯光太暗,看在眼里竟让聂甄有些退却,她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他微微一用力就甩开了聂甄的手,重复了一遍:“吃完了就离开。”便再没搭理她,扭头又上了楼。

聂甄怔怔地坐在吧台前,眼前这碗面还冒着热气,可她完全没了食欲,顾庭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看不透他?明明才发觉原来他也有温情的一面的时候,他又表现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漠,仿佛之前的他又是另外一个人似的。

他是怕她误会他从而缠上他吗?

脑海里闪过贺远之的那些话,聂甄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她匆匆吃了两口,把被顾庭深弄得一片狼藉的厨房收拾干净,等整个人清静下来,时间已经过了晚八点。

外面漆黑一片,除了铁栅栏外两排距离不远的路灯之外,放眼望去,就像是一个无光的黑暗世界,隐隐地还能瞧见山影,云层厚厚地遮了月光,聂甄在窗口看了一眼,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白天独自一人来时便觉得这里有些阴森,更别说是晚上了,让她一个人走夜里,顾庭深还真是狠得下心。

她思辨了一会儿,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往二楼去,她记得来过为数不多的一两次,顾庭深都是把自己关在书房的,她不疑有他,直接朝书房去,谁知书房虽然亮着灯,可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不是顾庭深的作风啊,她记得贺远之说过,顾庭深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那些功能,很少能入睡,已经许多年没有睡过好觉了,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在书房工作?

聂甄转而往另一头的卧室去,门底的缝隙里隐隐有些亮光,她在门外深吸一口气,低低喊了声他的名字,里面半天没有动静,她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奇怪,难道他不在卧室?可二楼统共只有这两间房,不在这里他又会去哪里?

聂甄的手触到门把手,犹豫着轻轻打开来,首先入眼的是一丝昏黄却阴沉的光,里面传来助眠的檀香味,萦绕在整个卧室里,她大着胆子推开门,房间面积很大,却空空旷旷的,屋内只留了盏床头灯。

顾庭深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察觉有人进了屋。

聂甄心里微微一震,顾庭深向来警觉,这种时候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她悄悄绕到床边叫他,见他在睡梦中紧锁着眉心,怎么都叫不醒,心里蓦地一急。

“顾庭深,你醒醒。”她推推他的身体,他这才慢慢地睁开了眼,可眼底一片迷雾,他根本看不清她,转瞬便又闭上了。

聂甄急了,去摸他的脸,手才刚碰到他的皮肤,立刻像着了火似的弹开来,好烫!

“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你别自己逞能,快告诉我。”她急着摸摸他的额头又摸自己的,只能确认顾庭深似乎正发着高烧,可她对此毫无经验,面对这种情况竟然有些束手无策。

聂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烧,降温,吃药……对,药箱,他一个人住,家里不可能不常备药箱,她立即下楼,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一只小小的药箱,好在日常药物备得齐全,可她不敢随便给他吃药,凉了体温后,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替他物理降温。

他身上流了许多汗,睡衣都被汗湿了,被子里烫的渗人,聂甄把被子拉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替他换了上衣,可到了下身她却犯难了,她从未和男人有过肌肤之亲,替他换下上衣已是极限,她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辅导,最后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只能卷起裤脚,替他一遍遍地擦拭腿部,好让他睡着舒服些。

等到天亮就好了,等天一亮,她就叫贺远之把他架去医院。

好在顾庭深是个极有修养的人,就算是在睡梦中也很安分,除了偶尔紧锁着眉表示自己不舒服之外,整个人乖得像个孩子。

灯光打在他脸上,明明光线昏暗,他的脸上却一片苍白,聂甄一次又一次替他擦着脸,看着这张脸,心不禁软了又软,从前觉得他是一个高傲自负又目中无人的人,可没想到他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把自己照顾好已不容易,还怎么可能像其他公子哥那样顶着完美的人设安稳度日。

到了后半夜,顾庭深身上的温度终于没那么烫了,聂甄累得趴在床边睡了过去,檀香味沁在鼻尖,她渐渐失了神。

顾庭深醒来时天刚刚亮,时间刚过六点,他多年来习惯性少眠,即使在生病的情况下生物钟也不曾乱过。一睁眼,便看到聂甄趴在自己手边,一只手还死死拽着被子,像是生怕他不小心把被子踢开。

他看了眼身上干净的上衣,眉眼流转,随手把额上的毛巾丢到一旁,轻手轻脚地进了浴室。

浴室内响起哗哗的水声,聂甄这才从半梦半醒中睁开眼来,她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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