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这次倒是十分合作，乖乖地回答问题：「景亦。」
轧玉起身到内堂东找西翻折腾了一会儿，甩甩手走出来拿起一旁的大衣穿上：「咱所里也没啥吃的了，我下山补给，顺带领他到镇上去。多杰你开车，张磊你留下看门。」
「行。」
张磊人也爽快，立马答应下来，多杰不甘不愿地走到外面去发动车子。轧玉走上前将少年手上的扣子解开，伸手欲扶他起来，他却单手撑地，倏地一声就站直了，看也不看轧玉伸出的手，径自往外面走去。轧玉被他这么一弄脾气都没了，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拍张磊的后背，也跟着出去了。
走到车旁，多杰还站在门边，少年人已经坐到后座上去了，人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双手盘在胸前，下颚深深地埋进大衣的衣领里，长长的刘海罩住眼睛，五官都被藏在阴影里。轧玉这么一看，发现他还真是瘦弱得紧，一个人的座椅就只占了一半。
轧玉往副驾一坐，多杰也上来发动车子。
车行了半小时，多杰猜想后座的人睡沉了，才对旁边的轧玉说：「这小子瞧着不太对劲。」他又将景亦入门时对他说的那句话告诉轧玉，轧玉皱眉想了一会儿：「这可不行，这年纪血气旺盛，要是敢出什么傻事来，我们算是折他手里了。」他不满多杰到这个时候才将这话说出来，可想想自己也没将这事儿放心上，就作罢了。但这人却是不能放了。
到达目的地后，将车停在一边，轧玉这才领着两人往里头走。
桑玛家是一栋三层高的房子，楼上两层自住，地面那层开了家杂货店，卖些日常生活用品和旅游纪念品。三人才到楼前，桑玛就眼尖地跑了出来。多杰晒得黑黑的脸上染了一片熏红，缅腆着迎上前，桑玛却从他左肩错开，一路往前跑。多杰错愕地转身，看见她跑到少年身边，扯起他插在大衣口袋的手，将他拉离轧玉的身边，一副母鸡护崽仔的模样将景亦紧紧地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轧玉：「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轧玉和多杰一样，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站在桑玛身后的少年将身上的黑大衣脱下，披到桑玛肩上，捏住她的手逐一套入袖中，自己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长袖，站在臃肿的桑玛旁边，更显身量单薄。
多杰红着脸上前，支吾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桑玛，你们认识？」
桑玛瞪了他一眼，重复了刚才的问题，轧玉这才发现她问的是自己：「他犯事被逮住了。」说完才觉得奇怪——两人看起来行状亲密，为何问的却是他？
「犯事？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桑玛一听，连忙拦在景亦身前。
桑玛在镇上是出了名的人缘好，她这么一个举动马上就引来旁边居民的注意，很快就将四人围在中间，好些人认出轧玉是山上派出所的队长，连忙热心地问桑玛要不要帮忙。桑玛撅嘴指着轧玉和多杰，跟旁边看着她长大的叔叔婶婶说：「他们说我哥犯事了。」
多杰一听她这么说，脸都黑了。众所周知桑玛是个独生女，父母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何曾有过一个兄长？在这里，哥哥妹妹所代表的可不只有兄妹，寻常夫妻也是以哥哥妹妹互相称呼的。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轧玉不过是个小小派出所的警察，对着一众市民还是拿不了好，连忙说：「没啥好看的，就一场误会。」他指着杂货店跟桑玛说：「天冷，你哥身上没穿几件，咱进屋说。」桑玛这才拖着景亦进屋。
轧玉随后走进去，发现多杰没有跟上来，转过身一看，多杰一脸菜色的徘徊在店门前，他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转过头去就不理会他了。
店里燃着火炉，桑玛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景亦穿上，又给几人倒了杯青稞酒，看着景亦将其尽数喝下，这才将视线投到轧玉身上。多杰这次也进来坐下了，见她这副模样，便添油加醋地将赵锡说的话讲出来，谁知桑玛不但没有对他改观，还一脸不信：「我哥怎么可能会让他捆起来？」多杰被她一句话堵住，也不愿意再说话了，就憋着一股闷气坐着。
「只是场误会。」轧玉没好气地调和：「既然是相熟的人，我也信得过你，好好把你哥看住，别让他闹事了。」他又嘱咐桑玛准备补给的食粮，可他最后那番话显然不合桑玛的心意，她脸色冷冷地说缺货，轧玉彻底没了法子。站在一旁半句没搭腔的景亦忽然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桑玛看着他转身上楼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你们等等吧，我给你们拿。」
景亦一离开，多杰就坐不住了，走上前跟在翻找东西的桑玛身后，支吾一阵才腼腆地说：「你……我……你……他是谁？」
桑玛转过身，瞪了他一眼：「我朋友，怎么？」
「我！」看见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多杰一时不晓得怎么组织语言，只得紧张地咽口水。
桑玛似乎也没想跟他有更多的交流，将东西塞进他怀里，又点清轧玉递过来的票子，就礼貌地请二人离开。回身见景亦站在门边，嘴里嚼着东西，一言不发，她凑上前：「哥你在这儿干嘛？进屋睡会儿吧，等会我叫你起身吃饭。」
景亦摇摇头，望着外面的哈达：「等人。」
桑玛不自讨没趣，点点头正要离开，却听到一道呼唤声，转身看去，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男人正一脸兴奋地往这边跑来，挑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