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立正在招呼熟客,眼尖的瞄到一个老头子靠着墙神经兮兮的看着吧台的方向,他顺着老头子的视线望去,看见景亦正手脚麻利的为身前的女客调酒,那张白净的脸上面无表情,均称的身材穿着店里的制服倒是显得非常潇洒。他心里奇怪的想着,莫不是这妖非但男女通吃,这下连老头儿都啃下了?小立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匪夷所思,连连摇头晃脑要把这腹诽驱除。

就在这片刻功夫里,那老头已经摸到吧台前前面去,他凑到那三位女客旁边伸手在吧台上敲了两下,应许是他身上有股味儿,三位女客几乎是马上伸手捂住口鼻,表情极是嫌弃的往旁一挪,接过景亦递过来的鸡尾酒,将好几张红钞票塞进他的衬衣口袋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景亦抬头打量了下眼前这老头,见他裂开口露出满嘴金牙、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随即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叼在嘴上,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内间。

老头子原先见他掏烟,以为是要听他说话的节奏,没想到这人就这么看他一眼就走了,急得在那边拍着吧台高声呼叫,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地方了。小立在一旁看了一出好戏,心中直呼过瘾,忙挥手让保安上前将那闹事的老头拿下。那老头子见他是能拿主意的主儿,居然也不再大呼小叫,挣脱保安就往他这边跑来:「这位小兄弟,行行好让你的人都退下,我老朱这是来求见小景爷的。」

「谁是小景爷?休得在罢市里边闹事!给我拖下去。」

「哎哎哎!小兄弟,这事不能声张,老朱我是真的有急事找小景爷一趟。你瞧,这是信物,你把这个拿进去给小景爷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虚。」老头从袋里拿出一张纸,塞进小立手里,小立浑身一个颤抖,忍住反胃的感覺将手心的东西抖到地上,那老头猛地瞪大眼睛,扑倒地上双手把纸张捧起,再递到小立跟前:「小兄弟,小心那,这东西很重要,损坏不得。」

这边如此一闹,酒吧里的客人都往这边聚过来看热闹了,小立无奈极了,只得将他带进休息间,想着这是景亦的事就让他自己处理。怎麽說能讓景亦這個禁欲系的人傷腦筋去處理些凡塵俗事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老頭跟在小立后头穿过吧台走进后头的休息间,见到景亦时脸上明显一喜,双膝触地跪倒地上,双手交叉胸前俯身磕头。小立走到景亦跟前,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讨了根香烟,回头见老头跪在十步开外的位置,忙招手让他上前:「不是要找你的小景爷么?人就在这儿,你跪那头干啥?」他在小景爷这三字上咬得特别重,双眼牢牢的锁在景亦身上,神色带着些许的戏谑。

老头头摆得像孟浪似的,拒绝再往前挪动分毫,双手高高的捧起那张纸:「小景爷,我可是费劲心思才找到您的下落。」

自从加入罢市酒吧工作,两年来作为同事的景亦对什么都是一副兴趣不大的样子,每每与他搭话都是被不着痕迹的带过,完全无法探知有关景亦其人的背景。老板曾经强调过不许任何人拿景亦的背景当作谈资,可小立在这酒吧里混迹多年,早就知到对什么都不恨不痒的景亦对于善意恶意的玩笑话一概无视,自然也不怕他向上头打小报告什么的。

现在,这个外来人话语间似乎隐隐提及景亦那让人好奇了多年的背景身份,小立以为景亦会露出吃惊或者是无措的神情,全程紧张兮兮的盯着他看。谁知道景亦只是抬起眼帘瞥了那老头子一眼,又再次将视线放空,似乎这个空间就只有他一人存在,其它一跪一站的人都是空气。

「……」小立上前推了把景亦,后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廉价打火机给小立嘴上叼的香烟点燃,整个过程做起来行云流畅、好看极了,倒是小立无语了。他的意思是要景亦搭理一下做小装跪在地上的老头子,人家年纪一大把放在那,让他跪岂不要遭雷劈?可他怎么理解成是要点火的意思呢?

「小景爷,我知道您老人家收山很久,只是这事儿实在蹊跷,思来想去还是得您老出山一趟。」老头子跪趴在地上,额头磕着地板就不起来,原来嘶哑的声音闷在胸前,像是被困在瓶子中说话一样。

「一趟。可能么?」景亦捏掉烟,从沙发床上站起高挑的身材让他得以俯视俯伏在地的老朱,他伸手揪住小立的制服领子,将他扯出门外,然后当着他的脸关上门。

约莫两个烟的功夫,房门终于打开了,时刻留意着这边动静的小立马上迎上来,老朱明显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苍老的脸挂着笑容,衬得人越发的猥琐起来,走过小吕身旁的时候还吹了个不成调的口哨,连声朝他鞠躬道谢。

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小立分明没将这老头子的老派举动放在眼里,看见景亦走出来,忙缠着他问老朱的来意是求他做什么、双方达成了什么共识。小立上下打量着景亦,端出一副商贾估价的嘴脸:「景哥过去干哪行啊?跟你混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老本行是啥。很捞金吗?人家啊都好奇得不能专心上班了。」

原以为景亦又会像以前那样目无表情的无视他,谁知他却止住脚步面向他说:「有些事情不知道未必是件坏事。我马上就要动身去办一件事,身边缺人。你若好奇我可以把你带上,代价是你将要承担的后果。」

小立被他唬住,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知道他所言非虚,忽然心里没底儿:「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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