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发病
放下心中大石，回去的脚步显得轻快了许多。我想我也算是个胆大的，黑灯瞎火的独自一人拿着灯笼看了一出又一出的戏，亲眼见着一个人从生到亡的全过程，面红心跳的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最后单枪匹马还在这空旷的山野继续游荡。不知道那些世家小姐知道了，会如何看我？
我嘴角忽地一笑，管那么多做什么，只是，如果我的那个家族想要我为家族利益，乖乖牺牲，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蹑手蹑脚地从侧门进去，悄悄然掩上门，我感觉自己像极了盗贼，对主家的房屋布局门儿清，绝对不会走错或是让人发现。
回到房间，翠歌忍不住抱怨：“我的好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可是吓出了一身的汗。”
经她一说，我这才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早就已经凉透了。想来是当时见黑衣人来势汹汹，后又经历生离死别，反复折腾，出了一身的汗竟不自知。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就怕余嬷嬷趁机找茬。
翠歌摇头：“小姐喝药后，余嬷嬷几人就再没来过。就是奴婢在被子里憋得慌，胆战心惊的。”
“是么？”我淡淡的问了声，前后至少也是一两个时辰的吧，这余嬷嬷明知主子病了，却不曾来探视，着实奇怪。难道她当真以为我是病了，需要休养？那么临走前那几句话又是何意？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我甩甩头，被泥水糊了一脸，全身都汗涔涔的，这滋味不好受。
“你去厨房那边取些热水来。”
翠歌应了一声，就在她快要踏出门槛的时候，我又叫住了她：“算了，别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余嬷嬷不知晓，我这夜半用水，不是不打自招么？还是别惊动了旁人，至于这满身的泥垢，用帕子擦擦，还能凑合对付到明天早上。
我估算到了各种可能性，却唯独忘记了，我虽不是身娇肉贵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却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个年十三的女子。当夜我便发起了高热，初时只是微烫，到后来竟说起了胡话，梦呓里总是躁动不安，被人追杀着四处逃亡。翠歌用湿帕子给我冷敷额头，但热已发，这方法必然要配合着药物，单独使用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翠歌干着急了一阵，最后迫于无奈，只得向余嬷嬷求助。
也幸得余嬷嬷思虑“周到”，竟是留下了昨日给我看诊的大夫，声称担心我的病情有所反复。我一笑，有意思，没想到我这个嬷嬷还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会病上加病，未雨绸缪来了。
大夫来把脉，称是食物过敏导致的肠胃不适，外加受凉引起高热。翠歌又一再强调我的症状，大夫沉吟半响，开了退烧的药，又叮嘱了饮食必得清淡，这才带人去抓药了。
“翠歌，我忽然觉得有点饿，你去厨房里熬些粥来。”
支使开翠歌，屋内只剩下我和余嬷嬷四目相对。如果说昨天余嬷嬷对我的病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今日我来势汹汹的病情无疑否定了她的猜测，让这病来的合情合理了起来。
“小姐，您不该这样的。”
“嬷嬷你说什么？”我心里一惊，她是看穿我了？
“翠歌对奴婢说了，是小姐昨夜贪凉，不肯关窗，这才加重了病情。若是回了将军府，让夫人看到形削锁立的小姐，该如何是好？”
嗯，开始打亲情牌了么？天知道当她说我不该这样的时候，我有多紧张，还好翠歌反应够快，竟然知道变通，我在心里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嬷嬷，不是的，不是的！”我故意摆起手，作势往四周瞧了瞧，满面惊慌地凑近，对她说道：“我昨天晚上做梦了，我梦见了鬼！”
“小姐慎言！”余嬷嬷低低的呵斥了一声：“子不语怪力乱神，小姐还是休要再提。将军和诸位少爷都是驰骋沙场的好男儿，将军府的女子也皆是巾帼不让须眉。小姐此话要是让外人听到，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因为他们杀人太多树敌太多了呗！我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面上还要做出受教的样子，无限委屈道：“人家说的是真的嘛!嬷嬷，我昨夜见到的鬼不是别人，就是住在半山腰的张妈妈，张妈妈嬷嬷你听过吗？有时候她也会给我们送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又不大与人闲谈的那个张妈妈！”
余嬷嬷闻言，面色一变，见我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方放缓了声调，道：“小姐昨夜烧得厉害，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张妈妈她……”
我微微地坐起，很是好奇地问道：“她怎么了？”
“小姐别急，左不过是昨夜的事，听说张妈妈昨夜在自己家遇袭，凌晨以前，就已经咽气了。”
“啊！”我低低地惊呼了一声，用帕子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余嬷嬷。她对我点头，道：“原本奴婢还在奇怪，为何小姐会忽然高热，如今一想，便是解释得通了。小姐之前可是与这张妈妈接触颇多？”
我低头，手一圈圈绞着帕子：“是有过几面之缘。”
见她将信将疑，我又补充道：“张妈妈的女红做得极好，我去向她讨教过几次。”
余嬷嬷点头：“这就是了，想是那张妈妈没咽气以前，特意来跟小姐道别了。如今她人也去了，小姐切不可多伤心，好好养病才是。”
我点头。
“俗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人食五谷杂粮，就有生老病死，张妈妈只是先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