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手指,将灼/热的欲/望抵上去,卫庄明明确确感受到了对方的僵硬和挣扎。

他扣住盖聂的肩膀,多加了一分力气将他的上身按在床榻上。

对方挣了一下,以他现在的体力,这不过是徒劳而已。所以在他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头慢慢垂下,露出一段隆起的脊背。

……

像一只被猎隼踩住翅膀的水鸟,被压在悬崖的岩石边上,在暴雨疾风的拍击中垂死挣扎。

盖聂额头抵在被褥之上,浸湿了一小块布料,他被迫配合背后压着自己的那个人的频率和节奏,呼吸被冲击得凌乱。

卫庄下巴聚集了欲滴不滴的汗水,他控制着节奏——他喜欢这种操控盖聂生死的感觉。

曾经他以为在剑术上胜过盖聂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再后来,他意识到更多的东西,所以对待盖聂的方式有了转变。

卫庄不再想那些令他不怎么愉快的往事,他看向对方的表情,却发现被蒙眼的布条遮挡住了。有时候很讨厌盖聂的眼睛,但当这双眼睛真的陷入黑暗,他又开始怀念那些足以激怒他的平静眼神。

思路在这里被打断,他感觉自己快要到了。

他低头,见盖聂将头埋在床榻上,只留下起伏消瘦的脊背,和缠满绷带的身体。

看不见他此刻脸上的神色。

卫庄伸出手,去够对方的束拢的头发,往自己的方向拉。他动作很慢,确保不会真的弄痛对方,但也决不允许他一贯逃避的伎俩来打发自己。

盖聂略略吃痛,头向后仰起。

卫庄低下头,对着对方喘息着的嘴咬过去。

这是时隔许久的一个亲近,也是今晚卫庄在讽刺和沉默之后的第一次安抚。

唇齿交缠在一起的时候,是负伤的动物在暗处的彼此舔舐,因为黑暗,所以才能相互依靠。

像是一种安抚,这是他们如今仅能给予对方的东西,只是这个安抚仍然带着一线报复和发泄的情绪。

凶残的猛兽通常不会允许对自己有威胁的其他雄性进入自己的领地,但在动荡的岁月里,他们像是两匹族群中仅存的野兽,不得不在漆黑的洞穴里,互相依偎地活下去。

失去其中任何一个,另一个也活不了多久。

在疾风骤雨中,卫庄避开了盖聂的伤口。

……

人最痛苦的是什么?

毕生心愿未成前死去?

或是冰冷麻木的苟且活着?

一些人因为这个问题而挣扎于世;而大部分人,却连思考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对于卫庄来说,他的答案恐怕和很多人都不一样。

在失去韩国、六国覆灭之后,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和人能够引起他的兴趣。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盖聂的悲哀。

……

粗重的喘/息声彼此交错。

卫庄松开了盖聂的时候,他的发带已经被扯散了不知去向。

盖聂灰白斑驳的头发散落下来,和汗水混在一起,湿漉漉的帖子他的脸颊上。他似乎已经没什么体力,侧趴着在努力平复呼吸。

和从机关城回来那次一样,这是盖聂少有的狼狈时刻。但在黑暗之中,他又像是藏在剑鞘中的一柄剑。

真正的稀世名剑,即便只是静静的呆在剑鞘之中,就会让人想要据为己有。

……

喘息声渐渐平复下来。

这是狂风骤雨之后难得的平静时刻。

盖聂察觉卫庄的手顺着他的腰脊往上走,动作很慢,最后停留在他的风门、心俞之间。

这是一个剑客最致命的地方,心脉所在。

于二人而已,这种碰触都极为陌生。

盖聂默许了这种毫无目的接触。

这一刻,两个人的耳边似乎都回荡起了师傅说过的那句话:——你们两个人,最终只有一个能够走出这里,代表鬼谷派,去改变这个世界。

鬼谷中,有那些失败的鬼谷弟子们的归宿。

剑与荒冢,这是失败者的命运,也是盖聂唯一逃避着的命运。

盖聂知道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师弟手里,但他不知为何一动也不想动。

漆黑一片。

昏昏欲睡中,盖聂察觉一股内力自贴在背后命门的掌心缓缓流转,顺着穴道直入对方经脉,冲开因为受伤而淤血受阻的窍门,慢慢引导周身鬼谷之气的调息游走。内力安抚了他因为刚刚的事情而隐隐作痛的伤口,也让因为自己内息波动而蠢蠢欲动的咒印重新归于平静。

盖聂记得这种感觉。

在飞回桑海的那几天里,在断断续续的意识中,他记得这种熟悉的力量。

……

卫庄低头,凭借着内力在漆黑的夜里,看见盖聂蒙住眼睛的那条布的边缘已经濡湿。他伸手沿着那边缘划动过去,看那濡湿的范围更加大了。

这或许只是汗水浸湿的痕迹,但也可能是他在不久之前的情事里被自己逼出的泪水。

隔着自欺欺人的东西,就可以欺骗自己不用面对,可以放纵自己暂时软弱。

隔着自欺欺人的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打量对方,可以期盼自己他会一直这样软弱。

卫庄的手最后停留在他的风门、心俞之间。

这里有血脉鼓动的痕迹。

这,是一具有温度的身体。

是会感受到疼痛,是还活着的,师哥。

……

(未完)


状态提示:84.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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