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暴雨初晴,海边栈道平台之上,墨家流沙齐聚一堂再度齐集碰头,连同道家逍遥子,还有刚刚找到据点的范增一行人。

对于庖丁在噬牙狱中听到的『兵出东郡』一事,众人莫衷一是。眼下线索全无,下一步该去何方,大家毫无头绪。

卫庄一贯直接,他不像盖聂多少顾虑别人的想法:“明知是圈套却要一意孤行,这就是墨家的行事作风?”

高渐离和雪女对视一眼,皱眉:“你的意思是,这是给庖丁设置的圈套?”

大铁锤哼道:“你想说章邯从一开始就打算放庖丁和小趾回来?根本用不到你出手?”

赤练换了一只手撑着腰,声音带着妩媚和叹息对白凤说:“你看看,有些人,就是听不得实话。”

范增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岔开话题:“我在来路上听说,神农令重出江湖。现在农家六堂都接到消息,往东郡而去。”他看向盖聂:“胜七也在其列。”

卫庄皱起眉,他与盖聂对视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有点相似的东西。盖聂的眼神或许可以解释为看到有人钻别人圈套的无奈,那么卫庄的就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张良上前一步:“荧惑之石,也在东郡。章邯调兵,莫非和那从天而降的荧惑之石有关。”

范增叹道:“自周兴国,八百年来,神农令只由历任侠魁发出,现任侠魁三年前意外身亡之后一直悬空。如今却忽然现世,加上农家六堂和荧惑之石,唉……东郡之地,必有血光。”

墨家众人对视几眼,眼中都有忧虑。

张良沉吟:“若非惊天之物,神农令不会重现江湖。不知这次悬赏的,究竟是何有趣之物,子房也很想知道。”

范增道:“地泽万物,神农不死。农商九流,龙蛇混杂,是诸子百家中人数最多的一派。事有蹊跷,我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吩咐龙且将军先行一步去东郡查探荧惑一事,想必此时已有些许收获。”

盖聂沉吟道:“上一任侠魁与墨家关系匪浅,有人希望我们也出现在东郡。”

卫庄懒洋洋的评论盖聂的打算:“这件事情原本与墨家无关。设局的人,要么清楚墨家的作风,要么熟悉你的行事——都是一样愚蠢。”

盖聂转头看着卫庄,只说了两个字:“小庄。”

时值正午,昨夜暴风雨洗过的天幕下,阳光照在每个人身上。盖聂的瞳仁显得比平日更透明,带着一点温暖的琥珀的色,荡漾着桑海的波光潋滟。

如果不是太了解盖聂的为人,他几乎都要以为有人在对他施展美人计——流沙主人的表情不大愉快,却难得没有在做讽刺。

高渐离看向盖聂:“此事墨家责无旁贷,我与你一道。”

逍遥子也上前一步:“还有我。”

大铁锤:“自然还有我,嘿!”

盖聂:“多谢。此次当有两步需同时并行,一为农家,二为荧惑与秦军,我们最好兵分两路。”他对着二人一拱手:“劳烦二位先去东郡探查亲兵增防一事。”

高渐离看向盖聂:“你呢?”

张良道:“诸子百家,以农家人数最多。农家震荡绝非好事,劳烦盖先生走一趟农家打听神农令一事。”

盖聂正要应下,就听卫庄冷笑:“可笑。”

张良转头看向卫庄:“看来卫庄兄对子房的安排并不赞同?”

卫庄转过头懒得看他:“明知有诈还一意孤行,是愚蠢的行为。”

回答他的是盖聂:“毫无破绽让敌人警惕,必然还会想出其他诡计。”

卫庄脸上露出鄙视:“你想说示弱可以欺敌?”

盖聂:“小庄,这是机会。”

卫庄转过头看向海面:“师哥,这是逞强。”

盖聂看着卫庄,一本正经道:“难得你如此关心。既如此,你我便一同前去。”

卫庄嗤笑:“你觉得我是在关心?”

盗跖单手摸着下巴,和庖丁挤挤眼睛,目光在剑圣和流沙主人之间来回穿梭。

张良用宽大的袍袖掩住嘴角低头笑起来。

逍遥子看看盖聂又看看卫庄,捋一捋胡须:“这样当然更好,鬼谷纵横联手,想必此行胜算更大。”

墨家一众皆表赞同。

剑圣面露欣慰之色,好像看到有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流沙诸人一阵沉默。

卫庄给大家一个沉默的背影。

这是答应了?

赤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她好像看到背向而驰的两把剑找到了同一个焦点。纵使彼此鲜血淋漓,他们的眼睛依然望着对方。

……

往东郡走的道路,失去往日景象,战争的创伤满目疮痍。枯藤古树黄昏下,白骨走兽时隐时现。即便看惯生死,看透天地法则,参悟出命数的走向,凌驾众生的剑客也会感叹宿命的恶意。

这,是大秦帝国给天下百姓带来的沉重灾难。

“嬴政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个帝国因他而存在,他,将是一个从前没有出现过,以后可能也不会再有的人。”

“……你对他有这么高的评价。”

“这,不是我对他的评价,将是后世史书对他的评价,小庄。”

“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卷轴,后人看到的,有几句真相?即便是你我身处的这个时代,也有不同的故事流传。”

“嬴政和他的帝国,会失败。”

“为什么?”

“他只是一个人,却做超越了人的事情。江山社稷,兴亡只因一个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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