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桩事,就是端木姑娘的病情,为今之计,也只能等待天明与张良的赌局结果了。盖聂很清楚,张良这个人很聪明,绝不会做无谓的事,他既然和天明打赌,那一定是心有成竹。

如果端木姑娘能醒过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是值得。不仅为了墨家需要她救治的人,也为了心中那一份亏欠。

想起亏欠,盖某默默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里。

在流沙养病的时候,他很清楚卫庄与赤练的对话是说给他听的。他的内力与耳力卫庄不会不清楚,在那么近的距离谈话,他当然能听见。没有那些话,他或许最终也能找到天明,却也必然会花费许多时间。他曾经怀疑过卫庄是设了圈套,但无论当初卫庄的谋算是什么,他现在都应该正视这件事带来的结果是好的。

可惜他与卫庄之间,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心平气和得说话。养伤的那几天,他们几乎日日相对,晚间甚至抵足而眠,比在鬼谷的三年里更接近对方。但他眼前就想有一层迷雾,从来没有这么看不透卫庄过。

十年过去,他们已经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或许根本不会再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自己今日所思,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盖聂重重叹了口气。

端木蓉的昏迷让墨家诸人始终无法释怀,或许是因为盖聂的到来,盗跖的情绪一天比一天烦躁。

雪女忍不住叹气:“这么大的桑海城,难得就没有人能够救得了蓉姐姐?”

盖聂略微抬了抬头,欲言又止。

高渐离注意到他这个动作,于是问:“盖先生是否有话说?”

盖聂斟酌一番,道:“在下早年游历时,层听道家逍遥子前辈点点拨。或许《易经》对于端木姑娘的伤势有所帮助。”

大铁锤忍不住摊手:“可是逍遥子前辈与大家机关城分别之后尚未会和,难得就只能等吗?”

盖聂道:“在下听说儒家二当家颜路先生,曾经潜心修习《易经》,且与张良先生关系甚笃。”

高渐离与雪女二人对视一眼,立即起身道:“我这就请班大师用机关鸟传递消息去小圣贤庄。”

盗跖立即道:“蓉姑娘的事,便是我自己的事。我去一趟。”

高渐离却道:“事关重大,我与阿雪同你一道才更有诚心。”

盗跖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盖聂,笑道:“是啊,亲自出面更有诚意。”

隔日,张良果然请动了儒家二当家颜路前往墨家据点替端木蓉查看伤势。怎奈颜路自觉所学《易经》浅薄不足以医治端木蓉,于是便于张良合谋如何能请动早已不问世事的荀夫子出关。

端木蓉的伤虽未有起色,但终归有了方向,墨家诸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日里,张良的奇思妙计屡屡透露先机,他们已经下意识对张良有了超越同门的信任之情。

反倒是盖聂越来越沉默寡言,大多数时间,他都坐在端木蓉的屋前发呆。

在盖聂的记忆中,离开鬼谷的漫长的十年里,他一直不曾停下脚步,即便是成为秦王殿前第一剑客的那些年里,也不曾这样无所事事过。

他的生命好像突然没了方向,只剩等待端木蓉醒来一个心愿。至于为什么,他很清醒地知道是为了心中不再亏欠。

可是之后呢?他有些不确定。

这样的沉默与等待,这在墨家人看来,多少是一种情深意重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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