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紧张,本少君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罢了。”那人吹了吹扳指上的灰,遂将绢布交给婢女,挥挥手屏退下人,“只要按我说的做,不仅能保你性命无忧,还可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齐大郎颤着手接过来盛金的盘子,大抵这比十多袋货物都重,他险些失手打翻,不过到底还是牢牢地抱在了怀中。金子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他收到示意后将纸张打开,看了片刻,啪地一下合在手心。

“你,你这是……”

“识字么?”他讥问道。

齐大郎点点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久才细若蚊蝇地哼了一句,“不行……我不能这样做……三郎死得冤,我身为兄长,还要为他伸冤……”

“个穷得连锅都揭不开的人,还管甚么冤不冤的?”唐无意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伸了冤又能如何?赔?按照大燕律法,伤人致死,左不过赔你个五十两。五十两对于翟家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我要是你……”他脚下愈发用力,齐大郎难堪其重,终是伏趴在地上,黄金硌得他胸口发疼。

“——就一定拿走这一百两黄金。”

齐大郎闷声喘着粗气,瞳孔紧缩,惊惧下思绪一片混乱,理不出来半点神智去思索。

很快,十三鹰中有一人从内堂中提出来一个面有菜色的少女,手拧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齐大郎。

“哥!哥,救我!”少女高呼。

齐大郎眼睛顿时一红,发了疯似的要爬起来,可是那一开始就踩在他背上的脚此刻竟如大山一般压得他直不起腰来。

“你们是甚么人!你们到底要做甚么!放了我四妹!放开她!”

唐无意道:“既然你那么难做决定,本少君只好请了令妹来帮帮你,不如你去问一问她,是要五十两白银和齐三郎的清白,还是要一百两黄金以及……她的清白……”

那少女在粗暴的手掌中失声尖叫。

齐大郎额上青筋凸起,将盘中的黄金揽到胸间,喊道:“我做!我做——!”

“聪明。”唐无意手脚,往榻上一靠,满脸讥嘲地看着齐大郎,“只需拿别人的命,就能换一家金玉满堂,这可是其他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

……

请出全仲作证,尚且可以认为唐无意是玩弄证供的手段;可请出齐大郎,他的证词却能列为铁证,证明陈筝所言有可能皆是她个人臆测下的误会。

唐无意接连胜战,正如起了一把淬了毒的利刃,一寸一寸送入敌人的胸膛,喷溅的血雾染红他的眼眶,而他却只是狂戾地呵笑几声,再给出致命的一刀。

“至于陈氏无辜小产,却反而来状告翟奉孝为父不仁,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荒唐。”

唐无意冷清的声音中夹杂着浓浓的戏谑和轻蔑,看向谢蘅道:“谢状师,你莫非是忘了,翟奉孝还是那孩子的父亲。最伤心欲绝的人应该是他!而未能尽为妻本分的人,使得翟家无子无后的人——可是陈筝!”

说罢,唐无意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再上前三步,负扇立身,喝声道:“原本不过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小矛盾,是陈氏恃宠生娇,不顾翟家颜面,硬是请愿到公堂上来。若是翟奉孝有‘三不仁’,本状师亦要告她陈氏‘三不义’——红杏出墙,不守妇道,不义!不勤持家,贪于琴乐,不义!无子绝世,诬告亲夫,不义!”

字字斩钉,句句截铁。

谢蘅怒道:“唐无意!”

“谢状师——”原本强硬的口吻中在一声呼唤中缓慢而悠长地散尽,唐无意眉梢起三分儒雅笑意,将戾气掩得荡然无存,轻笑道,“不仁无理,不义有罪。夫妻同林棒打一边,未免太过偏颇。”


状态提示:74.证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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