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冯荞坐在那里玩自己的辫子, 小脸微红,杨边疆就觉着心里特别踏实。

他侧身在包袱里翻了翻,把新买的手表拿了出来, 一边解释说:“我寻思着,手表最需要买,你往后看着时间, 就不用起那么早, 不用担心迟到了。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七点二十出门就行,走到村口顶多十分钟,我七点半在村口等你, 七点五十前妥妥赶到厂里上班了。”

杨边疆之前跟着冯荞上班的节奏,发现这姑娘怕迟到总是走得很早,让他不得不也每次提早出门,因此准备订婚的东西时, 他头一件想到的就是买手表。他拿着手表对了一下时间, 打开表链递给冯荞。

冯荞把手表戴上手腕,试着弄了一下, 根本没戴过啊,那细致的表链卡扣她还不会弄, 杨边疆看着,索性伸手轻轻一摁, 帮她扣好。他的手指不可避免的触到小姑娘细白的手腕, 等他一扣好, 就好像他的手会烫人似的,冯荞赶紧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放在面前看,纤细的手腕配上这手表,挺好看的。

“别忘了啊,七点半我在村后等你,别走早了。”杨边疆又嘱咐一遍,自己拉了个凳子跟冯荞对面坐下,见她把包袱重新系起来,就随口嘱咐道:“明早上班,别忘了把那布料带上,咱去镇上找裁缝做衣裳。”

“现在做什么衣裳呀?”冯荞惊讶地抬头看着他,“刚才二伯娘还说呢,这布料留着……以后要用的。”留着结婚时候用,不过她没好意思说出来。对冯荞来说,几年都不做一件新衣裳,而订婚这些好料子,哪舍得拿出来穿呀。

“衣裳是用来穿的,留着做什么?”杨边疆看着冯荞不赞成的表情,就解释道:“这料子都是现在穿的,天冷季节不好穿。本来想给你买成衣的,没时间去城里试穿,只好买布料找裁缝做了。”

“你不懂,二伯娘说了,留着以后用。一年统共就发那么点布票,一人都不够一件衣裳,等需要用到布料,一下子可买不来。而今布料稀罕,日子可不是你这么过的。”

“说你抠门,你还真是个小吝啬鬼,小小年纪怎么跟村里那些老太太似的。放心吧,以后要用以后再说,买得到的。”杨边疆忍不住笑起来。

他看着她身上的衣裳,她今天难得地穿了件半新的蓝色小褂,杨边疆心里嫌弃了一下,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整天这些灰黑蓝的土布旧衣裳,实在太丑了。以前他没法管,现在他可有足够的身份立场管她。

“明天厂里就该知道咱们订婚了,我要是连件像样的衣裳都不给你做,他们该笑话我了。你看我师哥,他自己就算舍不得,自己穿旧点儿,他也要叫师嫂穿得整齐漂亮,大男人的面子问题,懂了吧?你穿着打扮漂亮了我才有面子,不然人家不笑你,人家笑我作为男人没本事。”

冯荞歪着脑袋想啊,这理论跟她平常听到的可不太一样,比如二伯娘吧,总是想方设法先叫二伯和三个堂哥吃饱穿暖,自己都是放在最后的,要是饭不够吃,背地里饿肚子的肯定是二伯娘。村里的人家,啥事不都是女人先尽着男人孩子吗?一家子攒一件衣裳的布料,也都是先留给男人穿,男人出门要面子的,女人在家里烧锅倒灶喂猪喂鸡,也穿不来好衣裳。

不过,冯荞又觉着,杨边疆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当然不能因为她损了杨大哥的面子是吧?冯荞这么一想,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确良”,一块黑色“涤卡”,扬起小脸问他:“这两件行吧?”

“嗯行。”杨边疆点点头,“把那个水红的也拿着,那颜色你穿好看。”

冯荞拿起那块水红的“的确良”看了看,这块料子她实在舍不得穿啊,平常供销社的布料都是黑灰蓝,这鲜亮水嫩的颜色平常可少见,依着她的想法,好东西还是应该留着,冯荞心里小小地羞涩了一下,二伯娘说,这颜色做新媳妇能穿呢。

杨边疆没告诉她,这颜色的料子镇上供销社确实买不到,他在县城托了人买的。看着她那纠结的小表情,杨边疆忍不住就伸手拍拍她的头,故意用那种哄小孩的口吻:“我大你小,小孩就要听大人的话。”

“去你的,你才小孩呢。”冯荞嗔怪,回应她的是杨边疆开怀的笑。

二伯娘东拼西凑,又回自己家拿来攒下的鸡蛋,好歹张罗了一桌拿出手的饭菜。大伯、二伯他们陪着杨边疆的堂叔一起喝酒,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堂叔和杨边疆便也该回了。二伯娘忙给收拾了东西,把杨边疆带来的蜜饯点心和喜糖退回去一半,冯老三家也没准备别的回礼,蜜饯喜糖退回去一半,风俗上叫做“两头甜”。

“边疆啊,你说我这少心没肺的人吧,我才想起来,有个事儿不合适呀。”

“啥事不合适呀,二伯娘?”杨边疆忙问,今天他来定亲,可都是事先请教过家里长辈的,难道他哪儿礼节不对?

既然订了婚,杨边疆随着也就改了称呼,他本来都叫婶子的。

“你看,你们这都订婚了,你爸妈还没见过冯荞长啥样呢,那天你妈来我家,冯荞上班也没在,你们也不用像人家那样相亲,我就马哈住了,哎你说我这事办的吧,这不叫你爸妈生气吗。”

“哦,这事啊。”杨边疆放心地笑了,“没事儿,我跟他们说过了的,先订婚,我妈说了,过几天想接冯荞去家认认门儿,叫我跟这边长辈们商量一下。”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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