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整个春日，到夏初，蝉声阵阵，荷香悠悠。
午间烈日炎炎，晒得路上行人，路边草木都有些不得劲儿。
马车上，花椒顺着车厢左右摇摆，眼皮子搭着。突然间车厢猛地一动，车里的人一下朝前冲去。
一时间，车里的人都睁开眼，原先有的睡意也一道消散干净。
“怎么了，大猴子？”小苗竖起脑袋，扶住摔到身上方梓珏，“姑娘，没事吧？”
方梓珏摇摇头，坐正身子。
外头传来大猴子的声音，“突然窜出个人，扑了过来。”
窜出个人？这是碰瓷来着？
“看着像是个姑娘。”大猴子又道。
“你下去看看。”花椒说着，让坐在外口的小苗将车厢门推开。
不过依旧见不着，大概是扑在地上的，视线有所被遮挡。
大猴子正跳下去，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便听到有呼喊声。
“你个死妮子，跑啥，跑！”
抬眼望去，是个男人，边跑边怒骂着。后头，还跟着一妇人，跑得跟只鸭子似的，还不时拍着心口。
“……死妮子，还说不得了，说两句就跑，跑哪去啊，你……”
带着呼哧声，男人跑了过来，没与大猴子搭话，率先将他口中的死妮子一把抓住，往身后拖。
地上的姑娘挣扎着，一双明眸瞪了眼那男人，而后看向大猴子，伸出手，往大猴子的方向探。
“啪”一声响，却见男人狠狠甩了那姑娘一巴掌，“闹脾气闹上瘾了，是吧？还不赶紧地跟我回去！”
话落，而后看向大猴子，男人点头哈腰，“冲撞了贵人小的了两句就往外跑，是家里没教好，贵人您大人大量，莫放心上，饶了她！”
原来是父女一家人。
大猴子点点头，“以后小心点，若不是我眼疾手快，真撞死了她，责任谁负？”
“是是是，小的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一定好好教训。”男人一手拉着那姑娘往后推，一边赔礼。
正说着话，后头鸭子跑的妇人追来了。大喘着气，“呼……追着了……”
“赶紧地，将妮子带回去。”男人转过头，将手中扣着的姑娘往那妇人身上一推，说道，“幸好贵人不追究，还不赶紧地回去。”
妇人急点头，偷瞟眼大猴子，然后拉着那姑娘，急往后跑。
“多谢贵人，多谢，那小的这就走了。”男人腆起笑脸，说着话，往后退去。
而那被强拉走的姑娘依旧撇过脸，死死盯着大猴子。身体挣扎着想逃离，嘴巴轻动，似是呜咽着在说什么，听不甚清。
大猴子瞅着，总觉得哪有些不对，偏又说不出来。
“大猴子，好了么？走吧！”后来传来梁源的催促声。
“大热的天，赶紧地赶路。今儿夜里可不能再露宿，身上都快熏死了。”
烈日下，又是一阵细汗急冒。
大猴子擦擦额角滴落下来的汗，收回目光，转身重坐上车驾。
而眼睁睁看着大猴子坐上马车，准备离去，被那对男女紧扣着的姑娘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滑落一滴泪。
没救了，真的没救了吗？
这回被抓回去，那可就……
若是花椒探出脑袋，就会认出，这哪是什么那男女的闺女，明明是维扬花船里的唐婔容。
马车轻动，随着大猴子一声“驾”，拉车的马小跑起来。
车厢再次颠起来，坐在车里的花椒几人也再次随着车厢左右摇晃。
这路可真不好走。
没关好的车窗在这一阵的颠颤下而晃开，花椒侧过脸，透过约有一掌宽的缝朝外头看去。
外头太阳正好，照得大片的绿油油的麦田闪着光辉。风吹过，此起彼伏，像极了一片泛着磷光的绿色海洋。
田埂上，一男一女拖着一姑娘，似乎正在骂咧。
就是刚才差点撞上他们马车的那家人吧！
只是他们家的闺女的背影身形似乎有些熟悉啊？
一个念头从花椒脑中闪过，摇摇头，花椒觉得好笑，想啥呢。
这见着个生人就觉得熟悉，是有病吧。
马车往前跑去，窗缝间的那三人即将划出花椒的视线。霎时，夹在那对男女间的姑娘似有所感般地转过头，朝他们马车看去。
一晃眼，最终消失。
花椒拧起眉，目光依旧落在那掌宽的窗缝间。
视线所及，已没有那三人的身影。
“停车！”花椒突然出声。
外头，正要甩下马鞭的大猴子一愣，急急换了个角度，马鞭落在车辕上。另一手，忙拉住缰绳。
“吁！”
“姑娘怎么了？”大猴子问。
车厢内，连涟他们也诧异地看向花椒。
“好e花椒说着，往车外去。
后头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姑娘？”石墨率先赶到，一如既往地尽职尽守。
对此，花椒从一开始排斥，到之后的漠视，再到如今的习惯，甚至习以为常。
要哪天见不着，说不定还得转头找一下。
其实用好了，真的也很方便。例如现在。
“刚才那个姑娘似乎是我熟人，将他们拦住。”
花椒下达一命令，石墨丢了个眼神给陈三，而后陈三嗖地踏草点枝，飞跃过去。
那头，心无所望的唐婔容随着那男女的力气，跌跌撞撞前去。
心底一片荒凉。
“跑，看来力气还大得很。小贱蹄子！”妇人剜一眼唐婔容，厉声喝骂。
“晚上一顿省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