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笔阁>青春校园>唯求清欢>24.暗涌
手在朱门上敲了敲,却仍旧不见人来理自己一句。她从缝隙里看见养心殿院落里空无一人,大雨冲刷着院里每一块砖瓦,也冲刷着自己曾住偏殿的屋顶。

载潋感觉身上冷,便用手紧了紧自己的衣裳,却只抓到满手的雨水,她受不住打了个冷颤,却又立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告诉自己,皇上就要出来见她了。

载潋听见院里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她忙跪着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极为渴望地望着即将开启的大门。

载潋瞧见王商最先走了出来,他身后整整一列依仗簇拥着皇上向外走,载潋此刻亲眼见到皇上的身影,只感觉眼底抑制不住地泛酸,眼前立时就模糊了一片。

她跪着上前追了两步,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喊道,“求皇上给奴才个机会说清楚吧!奴才不是皇上想的那样!…”

载湉才刚刚得了信,说珍嫔这会儿才罚跪起来,被送回了景仁宫。载潋以为皇上出来是来见自己的,满心希望地在皇上身后追,皇上却连步子都没停过,脚步飞快地要往景仁宫去。

载湉此时恨极了载潋,他恨自己给载潋的信任全被她辜负了,他最恨被自己信任的人辜负的感觉,此时恨不得永远都不再见她。

可当载湉听见载潋的嗓音喊哑了时,他还是忍不住停了步子,尚未回头也还没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的长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载湉顺着声音望去,竟看见载泽毫无体统地从远处一路飞奔而来,身上的衣裳早就湿透了,他也毫不顾及,脚下踩起雨水有一尺高,溅起又落下,水声在长街回荡,一直传到自己耳边。

载湉只用余光瞥了瞥载潋,见她脸色苍白早没了血色,他还没有迈出半步来,就已看见载泽径直冲到了载潋身边,弯下腰去将她抱了起来,语气的焦急与关怀不胫而走,“潋儿…你快起来!我送你回去!是我来晚了…才叫你受苦…”

载湉听出来载泽的声音哽咽了,又看见载潋倒了载泽的怀里,不知为何竟感觉心里的怒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且比先前燃烧得更盛。

他极为用力地攥紧了自己的双拳,怒目瞪着尚未看见自己的载泽,只感觉怒火就要从眼神里蔓延出来。

王商要上前去提醒载泽,却被载湉径直伸手拦下了,载湉亲自清了清喉咙,载泽才将满眼只有载潋的目光抬起来,恍然间看见竟是皇上站在远处的长街上。

载泽惊得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载潋扶到檐下无雨的地方,才匆忙跑下去恭恭敬敬地给皇上下跪叩头道,“奴才载泽参见皇上!奴才该死,有眼无珠冲撞了皇上!还望皇上恕罪!”

载湉此时冷眼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载泽,冷冷道了一句,“你不是有眼无珠,你是眼里容不下别人了。”

载泽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请罪,载湉却根本不叫他起来,只让他在大雨里跪着,他忍着心底的痛,悄悄看了看此时窝在角落里的载潋,又低头瞧了瞧跪在地上的载泽,颇含了深意道,“朕从前没看出来,你对她挺用心的。”

载泽跪在地上,竟在皇上的话里听出来一丝不同寻常的意思来,却也不敢违逆,只恭顺解释道,“奴才该死,是太后吩咐奴才来带载潋回去的,奴才不敢耽误!冲撞了皇上实在是奴才的过失,还请皇上恕罪!”

载湉淌着雨水向前走了两步,他低垂着的目光毫无温度地落在载泽身上,载湉望着载泽冷笑道,“朕想,就算太后不让你来,你也会来吧。”

载泽心里慌乱得很,他不知道自己来接载潋回去,来关心载潋,究竟哪里得罪了皇上。他低着头也不敢回话,只等了片刻,他又听到皇上质问的吼声传来,“朕问你,是不是!”

载泽不敢欺君,赶紧叩低了头,毕恭毕敬却又极为肯定地道了一个字,“是!”

载湉此时冷笑出了声,他的笑声竟有些苦涩,在森冷的长街上席卷过每一寸砖瓦,载湉疯了一般地使劲点头,用手指着瘫倒在宫墙边的载潋,冲载泽怒吼道,“好!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带她回去!照顾好她了!再也不要让她进宫来见朕!”

载潋此时倒在宫墙边上,腿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可脑子却还异常的清醒,她听见皇上吼她,让她再也不要进宫,只感觉整个人想咳嗽又咳不出来,像一口气死死憋在了胸口里,撕扯着她的心口作痛。

载潋麻木地掉着眼泪,抬起手来想去抓皇上,想把话说清楚,她想说自己从来没有刻意要伤害珍嫔,更没有顺着太后的心意去说话,好让太后抓住把柄为难皇上。

可载潋再也没有机会了,载湉带着对载潋的气愤与误解离开了,他转身向长街的另一个方向疾步走远了。载泽叩着首等皇上走远了,才敢起身来将毫无气力的载潋抱起来,抱着她一路向相反的方向走……

载潋挣扎地抬着头,望着视线里渐渐模糊的载湉终于消失在了视野里,她抬着的手才放下,她心里拼尽了全力的一声“湉哥儿”只在她自己的耳畔回响,再也没有宣出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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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湉到景仁宫的时候,竟感觉自己被一些奇怪的情绪完全笼罩了,他赶不走也驱不散,他刚才冲载泽发火,全因为他自己气自己,他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些难以自控的情绪出来作乱。

载湉站在景仁宫门下,仰头望着“景仁宫”三个字,脑海里竟然全是方才载潋倒在载泽怀里的情景,又忍不住怒火中烧难以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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