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思虑周慎方面,显然无人能及眼前这位黑魔王。克莱曼汀心悦诚服的同时,反倒又升起个小小的疑问。她摸了摸脑后的发髻,歪着脑袋问黑魔王道:“主上,我的魔杖……怎么办?”

“施展这条咒语不需要魔杖。”黑魔王侧开脸,对着虚空低声念了一段古怪的话。

“这是……如尼文?”克莱曼汀下意识地去翻译:“‘夜半……时分,酣然入……梦’?是这个意思吗?”

“你的魔文水平不错。”黑魔王认可了她的理解:“这是旧式的吟唱,当咒语和环境匹配时,效果会大幅增强。当然,如果再和血统匹配,恐怕你对着我念一遍,我也得晃一晃神了。”

克莱曼汀反复默念了几次,直到准确无误地牢记于心。她得承认,这条咒语的优势很明显——无光,夜色下就不显眼;无杖,就让人防不胜防。她不清楚黑魔王的假设几分夸张,也就推测不出它对人的具体效果。但她记住咒语的内容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做研究。

很快,她正式出发,改为黑魔王跟在她身后,并且按照她的步速走动。两人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仿佛此时在烛火稀微的八楼,只有她一个人夤夜游荡。

八楼的画像和雕塑并不算多,所以她要施咒的对象很有限,黑魔王指示的地方也很明显。弄昏了挂毡上的呆子巴拿巴和被迫跳舞的侏儒,她保险起见地又对等人高的花瓶也施加了一个。挂毡和花瓶之间,有一片空白的墙体,完全没有门的痕迹。但她相信黑魔王不会骗她,便遵从指示来回走了三次,心中默想“我需要一个藏东西的地方”。

原本空荡荡的白墙忽然变形出一扇木门,样式十分普通,就像是家家地下室杂物间都会装的那种。回头看了一眼黑魔王,收获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向下一按打开了木门。

门内的情形让克莱曼汀惊叹不已。近天花板的几扇窗户投来些许月光,与吊在天花板上的烛火交相辉映;堆成小山般高的杂物将这里分割成街巷,每一座都看上去岌岌可危,可灰尘痕迹证明它们百十年里坚/挺如初。这样的工程,无疑不是单个人力能完成的。大概整个霍格沃茨历年的废品,都被城堡集中收集到了一起。

然而,在踏进这个神奇的房间之际,克莱曼汀又一次地心生疑惑。这还得感谢方才视觉效果带来的惊叹,暂时压过了接受冠冕以来的惶恐不安,使她找回全部理智,开始反思整个经过——黑魔王赠予她冠冕,又指点了藏匿地点,可在他为她戴上冠冕之前,他们已经身在八楼,在有求必应室的同一层。这样的分析无法不让她觉得,黑魔王本来就打算将冠冕放入有求必应室,只是通过所谓的赠送,令她成为最终执行人。一念至此,她不由抱住了手臂,觉得这个房间很冷。

对于这一想法,她的大脑想不出任何的理由去反驳。她回头看了一眼黑魔王,忽然间却又明白,其实她的疑惑毫无意义。好比木已成舟,她已经在执行这项任务,并且很快就要圆满完成。最快的脱身方法,不是中途放弃,而是坚持到底。甚至也许之前黑魔王的举动,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命令。他没用颐指气使的口吻差使她,已经是对她莫大的迁就忍耐了。他所谓的破绽,只是不屑于掩盖,敢由着她想明白,

紧随其后的黑魔王自然看不到背对着他的人的脸色。他只在关门时顿了一下,若有所觉地暼了眼门缝,才把木门无声无息地关上。重新变回空无一物的白墙外,一条身材修长的乳白色身影悄然飘来,婷婷袅袅地正对着墙面而立。她随意绕弄着自己的发梢,低着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放弃用疑惑自我折磨的克莱曼汀,站在无尽杂物中间难免有些茫然。她碰了碰头顶的冠冕,不知道哪里适合藏匿。如同看出她心中所想一般,黑魔王在她身后淡淡建议:“最突发奇想的行为才最难让人意料和推断。你就在这里任意走走,找到一个在别人看来毫不起眼,在你却有标记性的地方即可。”

“好。”克莱曼汀采纳了他的话,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一圈,睁开眼走向正对她的小路。路两旁的“风景”十分有趣,她试图放松心情去欣赏,比如造型奇特的木雕,颜色诡异的液体,裂成两半的游走球,不停哆嗦的活斗篷,甚至还有一头完整的巨怪标本。除此之外,旧书也遍地都是,或包装严实不露信息,或纸页破损几近散架,或涂红描绿面目全非。她有点想停下来去翻翻看看,但顾及身依旧跟着她的黑魔王,她只能把这个念头勉强按捺下来。

等又走了一段路,她看到一只半人多高的立柜,柜门上有道十分清晰的裂痕。也许放进柜子里是个不错的选择?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伸手去拉柜门。

“且慢。”黑魔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别小瞧了这柜子。”

“有什么不妥吗?”克莱曼汀不解地问。

“这并非普通柜子,而是一件炼金作品。”黑魔王的指尖轻轻滑过柜门边缘:“门扇上的这些阴刻纹路,是从密封符文演化出来的。只有当某种魔法需要在完全密闭的环境中才能生效,这些符文纹路才会被刻在封口的地方。一般需要如此环境的魔法,多与空间有关。”

“这样啊……”克莱曼汀也摸了摸那些花纹。

“再者——”黑魔王带着她的手去抚摸和感知柜门:“你看着扇木门的纹理,是极规律的半圆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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