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扬谢过子婴后，还是没有迈动脚步离去。
“墨扬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吗？”
子婴望着欲言又止的墨扬。
“百姓问我，桂林公学能不能让女娃进学堂？”
墨扬语出惊人。
“当初招生的时候，不是说凡是年满七岁的适龄儿童都可以报名吗？”子婴颁布九年义务教育制度时便已说明。
“难道？”
“是的，刚开始没有女娃报名！”
墨扬回答，“现在南越女娃能够接受教育的，只有念过书的子民后代，在家里自教自学。”
“你们五位公学老师对此事持什么看法？”
秦汉时期，男女相对平等，妇女地位不像后世的封建朝代那般低下，少男少女仍然可以自由恋爱，就秦朝往前，成型与周朝末年的牛郎织女的故事，直到子婴后世的二十一世纪，依然是人们心中对爱情的美好向往。
诗经里面的《硕人》和《有女同车》中的美女形象描写，后世电影明星也该自叹不如，虽然夸张，但还是从侧面反映出，当时女子是可以抛头露面的，不用深困闺中。
“孟忻和张岱认为，男女执事有所区别，女子应负责生儿育女，政治和战争这样的事情应该由男子完成。”
观点符合儒家和纵横家的学术主张，男主外，女主内，看来一开始并不是一种压迫，只是由于分工不同罢了，女主内一则是出于保护，二来也是因为女子自身心细、慈爱，适于教子。
子婴觉得，男人代表刚猛，战争冲锋、保家卫国、出使别国、纵横天下的事情，则由男子完成，不是说女子不能打仗、参政，时代限制，社会思想未开发到那种程度。
“我和惠晟认为，女子有权利进入学堂，可以先教识字，然后学习诗词歌赋，算法以及名词等内容，以至于有关逻辑、物理学等可以选修。”
墨扬在郡尉府代替赵佗管理财政时，经常和子婴探讨学术，逻辑、物理学、名词这些词语从子婴身上学了个七七八八。
“诗词歌赋倒是可以成为女子的主修课程，算法、名词这些，她们未必感兴趣。”子婴摸着下巴说道，“至于逻辑、物理，嘿嘿。”
十个女子中有两个愿意学逻辑与物理，我子婴的名字倒过来写。
“杨菿怎么说？”
子婴很想知道，道家无为而治下的思想，是怎么看待女子入学堂这个问题的。
“杨菿认为，女子进学堂会扰乱男子学习的心思！应再开一间女子学堂。”
原来后面魏晋朝代由道家衍生出来的道教，之所以有男女道观，怕是从这里就开始诞生想法了，不知道道教男弟子是不是对自己的祖师有所怨恨呢？
“我明白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分晓，过些天我会出发去一趟桂林公学解决此事，墨扬先生先回去吧。”
子婴要为这件事情想一个较为折中的方法。
“诺。”
这次墨扬没有停留，转身出去了。
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子婴拿着孟忻走之前放回来的二十张纸，默默发呆。
既在考虑女子入学堂的问题，又在叹息有了纸张之后，即将失去的一些国学传统。
有了纸张，方便流传的手写纸本代替竹简成为主流的知识载体，削弱了口说传业的教学方式，接下来必定成为导致经学衰落的重要因素。
经师这个职业往后注经的出发点不再是仅供知识外储或口说之资，而是基于方便学习者阅读和索解，出发点不同，接过将大不一样。
“唉。”
积如丘山、各种思想碰撞的章句、经说传本或许难以流传后世。
文本经广泛传抄后，具有版本效果，学术能够因此流传，不必依靠严守师法、家法来保证先师的学术不被歪曲，师法、家法这些流风遗韵，将逐渐从系统层面退出。
师法、家法为传承系统的专经之学，衰微松懈后，会不会出现
“靠，耻学于师！”
千万不要走到这个极端啊！
“凡事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子婴安慰自己，“不可兼得。”
至少纸张的出现，在现在是进步的，是能够带动南越发展的。
“钻了死胡同了。”
子婴一身冷汗，还好走出来了，不然子婴都开始怀疑自己，适不适合带领南越、闽越各地发展？
“好险，以后还是集思广益，有些事情不能单独思考，涉及到民生大事的，还是得一起探讨！”
当下子婴拿着纸张走出大厅，去找章邯。
“章部长刚才跟众人一起退出大厅，去哪里了？”
子婴询问一边的卫兵。
“回秦王，章部长往财政厅方向走了。”
来到财政厅里，子婴看见章邯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根根长短大小一样的木棍，或横或纵。
章邯发现自己眼前一暗，抬头望去。
“秦王，刚好，来，这些纸张给我用来记账吧，反正以后会大量生产了！”
说完不顾子婴反应，直接夺过纸张，在纸张上开始记数，秋粮收入
记完后，章邯放下纸笔，摊开一旁的竹简，看了一眼，又开始摆弄那些木棍。
“章部长，你记账摆这些木棍干嘛？”
算数记账摆木棍？什么鬼？
“筹算啊，不算怎么记账？”
“这些木棍是？”
“算筹！”
章邯没有抬头，自顾自地摆木棍。
子婴被章邯说的“算筹”和“筹算”搞得一脸迷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