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最早知道“梅雨”,大概在初中二年级。一个偶然,我读到杜甫的一首五言:南京犀浦道,四月熟黄梅。黤黤长江去,冥冥细雨来……我真正开始注意梅雨,是高中停课,在家赋闲的日子。

早上醒来,面对的就是一个斗方大小的旧玻璃窗,在梅雨时节,那是我青少年时唯一遐思的地方。我盯着窗上的玻璃,就像看着迷人的二次元和纷繁离奇的穿越……

雨势弱时,雨点击打玻璃,时而如风铃,时而如鼓点,击落着“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音响。我可以朦朦胧胧诗情画意地尽情地联想品味,哪是钟乐磬点?哪是鼓瑟琴弦?雨势强大时,甚至夹杂着隆隆的雷声,犹如一只大盆突然倾倒,排空大水倾泻人间,其强烈的震撼不亚于一场气势恢宏的大型古典交响乐。细细品味的心绪没有了,下意识地裹了裹床单,微微泛起一丝丝恐惧。

老城陋街,粗瓦残垣。半头砖用黄泥粘结的墙,墙里面留个方洞,这就是“门”。“门”上安上一门板。我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是在这种环境里度过的。没有地下排水,梅雨光临时,我们就是另一种景象了。房子的下半截就插在湖波浩渺的浪花之中……家中放在地上的坛坛罐罐,都只能无可奈何的安安静静的待在湖底。默默的等待着那些诗人雅士们笔下那些诗情画意的梅雨时节早日离去。

一年又一年,每当梅雨季节,我总是站在齐大腿深的新湖中,痴痴地望着马路,眸子里含满期待,期待很简单:我没有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奢望,只想什么时候我能有一个梅雨季节不再淌水的安身之处。

依稀往事,都随这时令的梅雨涌上心头。最快乐的记忆就是儿时无忧无虑地在湖塘中叉鱼。连日梅雨,湖内氧气缺乏,鱼儿都将它那小嘴儿伸向湖面吸取氧气。这时,它的行踪也就暴露在顽童们的眼皮子底下了。

将铁丝打扁,锉成尖尖的箭形头。然后按需要折弯,捆扎成一个圆形的鱼叉。整过湖塘,全是一片手握鱼叉高高举起的少年那幼稚的面容和欢快的笑声……有人问鱼塘的那位管理者,他们叉鱼你们管吗?那位师傅笑了笑说:“这浮头的鱼,他们不叉走,第二天也是要死的。谁叉得多,谁有板眼!”

窗外的梅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

每年梅子成熟的季节,每年就有一段梅雨时间。这个时节容易勾起人们过往生活的碎片,容易让人们重新回顾这些如烟的记忆……

文章摘自《纵横文学》载

《张明方偶感随笔选》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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