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唯一指南就是自己的良心，回首往事，惟一使人感到蔚籍的就是，自己曾经正直且诚实的行为，如果生活缺乏了这种对自己的蔚籍，那么他的生活一定会是空虚且寂寞的。
当然生活中更多的人则是更喜欢自欺欺人，以己度人之下，不管别人做了多大的好事儿，都会被扣上“其心可诛”的帽子。
李世民就是这种人。
程处亮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正直且善良且不求回报的年轻人，但当李二说出那句“其心可诛”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就是日狗……
而且还是条凶猛的哈士奇。
讲道理，尉迟妖精碰都没碰我都能讹他三万贯，如今我救了你媳妇跟闺女，你五万贯都不给我？
吝啬！无耻！臭表脸！
程处亮一边躲在墙角不断的画着圈圈诅咒李世民跟长孙早生贵子，一边心里不断念叨着“日出东海落西山，愁也一天，喜也一天。遇事不钻牛角尖，人也舒坦，心也舒坦。”
如此这般的安慰了自己一阵，不但没有变的快乐，忽然还有了一种在骂自己没心没肺的恍然感。
回过头，看着身后暴怒的李世民，嘴角咧了咧，讪讪笑道：“陛下，要么……三万贯也行，要是还不满意，微臣可以把那三千亩……”
“你给朕滚，马不停蹄的滚……”
嘿……这死没良心的。
程处亮幽怨的瞥了他一眼，随后起身告退，临近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看，见着他犹在兀自愤怒喘息，心里忽然对自己的无耻行径感到了一丝愧疚。
这种感觉对他来讲实在难得，过了这次，不知道啥时候才会有。
转身，行礼，随后恭恭敬敬的劝慰道：“陛下龙体要紧，气大伤身……”
李世民闻言，猛然倒吸了口凉气，抄起案几上的镇纸就朝门口甩了过去。一声充满了绝望的怒吼过后，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清脆的瓷器破裂声。
“孽障！！”
程处亮疾驰而出，跑出老远犹自还能听到李世民的喝骂，在确定自己终于安全了之后，这才悄然的松了口气，一脸不屑的朝着大殿不屑的哼了一声。
“哼！没素质……”
（跟外面那群吃烧烤的一样，你说你吃就吃吧，还不请我，什么素质！）
……
……
当纨绔的好处就是会认识很多人，当武将家纨绔的好处就是会认识许多武侯，这也算是长安城纨绔为数不多的福利之一了。
这时候天色已经到了四更天，因为临近中秋，街道上倒也并不算黑暗，在街上顺着延喜门前的大道一直朝南走，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第六六街的宣阳坊。
“处亮，你还回来作甚么……”
看着那并不算很高的院墙，边上程处默艰难的将昂起的头垂下，看着身上没有半点伤痕的程处亮，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公平，都是一个娘生的，老爹咋就这偏心么。
“大兄可知兵不厌诈这四个字？”
程处默闻言一脸恍然，随后点了点头道：“哦……是走为上计！你想跟那小娘私奔，待风头过了，爹气也消了在回来。”
程处亮闻言张了张嘴，很是怜悯的拍了拍他的肩：“大兄我若想与慧娘私奔，还能教你们发觉么……”
看着自家兄长一副懵懂的样子，程处亮继续叹气：“今日我已然被陛下叫走，任那老儿如何也想不到我竟然还敢回来不是？！”哗啦……
“哦……”程处亮倒吸了一口凉气，吐了吐不小心吸入嘴中的水渍，转头望去，却见徐孝德此时正端着一只木盆站在墙上。
“一晚上在老夫墙外敲十几遍梆子，真当老夫聋耶？”
“……”
程处亮转头望向一旁犹在愣了神的更夫，眼角直抽抽。
失策啊……
扭过头，讪笑着朝墙上徐孝德施礼，随后道：“此行，只为告诉伯父一声，程某已然无碍，还请伯父勿要挂念小侄安危……”
“滚！”
说完便没了人影，独留一众人呆立寒风。
程处亮半晌才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随后幽怨的看了边上的更夫一眼，欲语不语，欲说还休。
怎么就忘了这茬……
边上程处默脸上更是一脸同情之色，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张了张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是用悲凄且充满了沧桑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以此来安慰兄弟那颗受伤的心灵。
两人对视了一阵，而后程处亮瘪了瘪嘴，有些郁闷的谴责道：“我懂了，大兄这是在笑话我……”
“俺……”程处默真快哭了，心里不知为何又有了一种“别有幽愁暗恨生。”的憋屈感。
……
……
徐孝德不笨，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对他来说，如今女儿嫁给谁已经并非是他说的算了，至于韦家……
在陛下眼里，一个已经废了的韦待价，不可能比一个强他许多的程处亮更重要，既然更重要，那么陛下的心思自然会偏向程家，况且如今他与慧娘的关系在众人眼中已是坐实了的，如若再不嫁他，自己该如何自处？
况且他不是瞎子，他看得出，女儿对程处亮动情了，连非他不嫁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他也实在担心女儿和程处默做出羞辱门风的苟且之事，真到了那时，丢脸的可不光是韦家啊……
想到此处，徐孝德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那气息均匀而悠长，显然是被程处亮这种行为恶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