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回去,钟山寺里很安静,寺庙仿佛像是一座空宅,但若进后院,就会闻到冲天的酒气,听到如雷的鼾声。
杜九言进了斋堂。
都喝的东倒西歪,所以斋堂里没有人收拾,锅碗瓢盆一片狼藉。
“哪个是送子汤?”跛子问道。
杜九言道:“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用一碗水倒点醋而已,根本没有所谓的送子汤。”
三个人在斋堂找了一通,果然没有。
“先回去休息吧。”杜九言在空无一人的后院溜达,“看来,我们还是没有弄懂,送子汤的秘密。”
今天他们眼见了四位妇人喝了汤,但并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场景和结果。
“继续等,我们有时间!”杜九言道。
三个人回了桂王府,第二天一早,再次去了大理寺。
崔巧枯坐在牢房里,看到她惊了一下,“杜先生,是不是我婆母……”
“你别乱想,我来只是和你确认一些事情。”杜九言将她带到审讯的房间,四个人坐下来,崔巧有些不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你和我说说,当时你去钟山寺喝送子汤的经过。”杜九言道。
崔巧怔了一下,没有多问,回忆着道:“当时我和我夫君一起去的,他在宝殿内诵经等我,我跟着小师傅到斋堂,有个年纪大的和尚给了我一碗汤,我站在斋堂门口喝了。”
“喝完你就走了?”杜九言问道。
“不是,我还在禅房里坐了一会儿。去那边喝汤都是这样,喝完要在柴房里诵经一个时辰。”崔巧道。
杜九言蹙眉,“你一直在诵经?”
“我、我不太记得了,我认识的字不多,一直捧着经文,一会儿就困了,中间还打了个盹儿。”
“等我醒了以后,就和孩子他爹一起下山了。”
杜九言问道:“你没有觉得不适?”
“不适?”崔巧不解,“您说的不适是指什么?”
杜九言道:“比如……”杜九言想着词句,桂王和跛子起身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杜九言和崔巧两个人,她停顿了一会儿,道:“比如,和男人行个房事后的不适。”
崔巧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道:“有、有的。不过我……我打盹的时候做了个梦……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
“杜先生,这、这有什么问题吗?”
杜九言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做梦,而是真的发生了呢?”
崔巧脸色煞白,震惊地看着杜九言,“杜、杜先生,我、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那碗送子汤里放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药,譬如青楼中催情的药或者méng_hàn_yào之类,让你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他人或是与他人发生了一些事情。”
“你、懂我意思吗?”
崔巧脸色煞白,脱口道:“那、那是钟山寺啊。”
她说完,就想到了慧通,想到了那个彻底毁掉她一生,让她活在噩梦中的畜生。
崔巧浑身发冷,回忆着当天的情景。
如果杜九言不说,她永远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现在,她再回忆那天的情景。
似乎很多难以启齿无法解释的种种,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
“你想到什么了?”杜九言问道。
崔巧浑身发抖,忽然发出尖利的声音,“那……那我的小宝……小宝岂不是……”
“不会,不可能。”崔巧从椅子上滑下来,痛苦且扭曲地跪在地上,“不会的,小宝是我夫君的孩子,是他的骨肉,不会是任何人的。”
“一定是您想错了,没有的,我没有在庙里……没有,肯定没有。”
她对不起夫君,对不起婆母,她这辈子唯一能弥补自己内心愧疚的事,就是生了小宝。
如果现在连小宝也不是胡家的孩子。
那她……
她不如死了算了,她无脸去见泉下的夫君。
“你一定错了,杜先生,你一定错了!”崔巧喊道。
桂王和跛子推门进来,坐在杜九言不远处。
这是杜九言不愿意看到的,在是这个案件成立后,最令人难以决断和释怀之处。
有多少家庭、丈夫、妻子还有孩子将在这个案件中,痛不欲生。
他们错了吗?
没有!
可是受到惩罚却是他们,这种痛,很有可能会伴随很多人的一生,彻底毁掉他们。
“崔巧,”杜九言上前半扶着她,柔声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们知道了却依旧自欺欺人,那么还会有很多夫妻受到伤害。”
“我希望能终结他们,让这样的事,从此消失,让更少的人受到伤害。”
崔巧抱着杜九言的胳膊,嚎啕大哭。
“杜先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辈子活着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您让我去死吧,求您给我一把刀,一根绳子,什么都可以!”
杜九言轻轻拍着她,低声道:“死不是不可以,可是,不能就这么死了,崔巧!”
“那些害你的人,还在逍遥法外,而你却死了,你可甘心?”
崔巧抬起头来,眼泪簌簌落着,哽咽地道:“杜先生,您说小宝……小宝他……不会的,小宝他不会是那些畜生的。”
“好,小宝不是他们的。”杜九言道:“我们来推断一下时间好吗?”
崔巧道:“怎、怎么推断?”
“你去的时候,是几月几日?”杜九言问道:“你的葵水是什么日子?”
崔巧道:“我去哪天是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