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叔叔反水的度比楚东来想象的要快得多。/p
整个东来楚家的楚，现在已经变成西阁楚姓的楚了。/p
除了楚东来。/p
跟着父亲大人连夜逃亡的楚东来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想着东来楚家这些年一直忍不住要把嫡长子的家主地位抹掉，即便这些年来楚东来父亲退居幕后，处处忍让，甚至将所有权力都拱手让人，也终究逃不过今天。/p
“狼心狗肺的东西。”她狠狠啐了一口。/p
身后的车厢里蜷缩着一个苍老的男人。/p
很难想象，楚东来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一个老头，眼眶深陷，眼圈乌黑，快要掉光的白如同枯草，干枯萎靡，稀疏扒在头顶，车厢的帘子被他抬起一根形如枯槁的手指勉强抬起，刺目的春光射入。/p
楚东来的“父亲”重新合上了帘子，车厢内重新黑暗，他缩在黑暗里，将袄子裹得更紧了一些。/p
奔袭了一天一夜。/p
楚东来勒马而停，准备稍微休息片刻。/p
车厢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音。/p
“老爹，再忍忍。”楚东来掀开帘子，看到车厢里那个憔悴不堪的老人，温声说道：“快要到东来道了，西阁的势力应该没那么大，我们逃到东来道，应该就安全了。”/p
裹在袄子里的老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很艰难点了点头。/p
老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干枯的手掌，掌心还有缓缓飘下如枯草野絮的丝。/p
他轻声自嘲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p
楚流水在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一定不会想到，自己老了以后会变成这幅模样。/p
人总会老的，他只是很庆幸自己在彻底老死之前，能捡到楚东来这么一个宝贝儿。/p
他很难再说话了，没法传达自己的意思，如果有可能，他倒是想告诉眼前的楚东来，逃到东来道是没有用的，他也不想逃到东来道。/p
自己年轻时候，一直想顺心意而活，一路走来，无论是练剑还是练刀，到头来都不能活成自己想活的模样，反而让人觉得颓废而荒唐，越活越窝囊。/p
他捡到楚东来以后，索性就顺着楚东来的心意来活，这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就像是自己当年在江湖上的影子。/p
如果有可能，楚流水倒是希望她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能活出自己的快意，左手拔剑右手拔刀，将脚底的江湖捅穿捅透。/p
只可惜事事不遂人愿。/p
楚流水的眼睛不太好使，见不得光，可他的耳朵好使得很。/p
远方有马蹄声音。/p
楚流水微阖双眼，干枯的手指微微缩紧袖子里，按在身旁的刀剑鞘上。/p
车厢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大动静。/p
楚流水皱起眉，他现自己居然听不清楚东来与外人的交谈声音，过了好些，微光随楚东来掀帘而入。/p
他喉咙嗡动，楚东来笑着说道：“是一对情侣，看起来不像是坏人，问了东来道的小路方向，已经离去了。”/p
楚流水松了口气。/p
他两只手缩在袖里，一只手隔着袖子按在刀剑上，另外一只手则是紧紧捏住一块玉佩。/p
接着马蹄声音再度响起。/p
这一次楚流水听清了那人的声音。/p
“姑娘，人生地不熟......”那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柔和，听起来像是个人畜无害的角色，却不知怎地，让楚流水觉得有一丝狡黠的意味：“能不能结伴同行？”/p
楚东来微惘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p
男子背着斗笠，面容清俊，令人生不起厌感。/p
楚东来本来还在犹豫，接着那女子略微掀开一角帷帽，露出了半张倾倒众生的脸，彻底打消了她的犹豫。/p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那双眼眉里尽是柔和，令人亲近不觉得疏远，偏偏气质像是西域雪山，带着些许冰冷意味。/p
楚东来喃喃道：“好美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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